第十三章 唐代經典輸入日本之著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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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日交通,日本以吸取佛教經典為主要,故我國佛教經典,亦以唐代傳入日本為最多。當時流行於日本之三論、成實、法相、俱舍、華嚴、律,六宗,稱為南朝六宗。三論宗以述中論、百論、十二門論而得名。隋代吉藏嘉祥大師為其大成,推古天皇時,由高麗僧惠觀輸入日本。成實宗為小乘教,乃三論宗之附宗,亦於推古朝隨三論宗傳入日本。法相宗為究明諸法體相為主,玄奘三藏親取自印度傳至中國,再由留學僧道昭傳入日本。俱舍宗為小乘教,乃法相宗之附宗。留學僧智通、智遠,由唐輸入,唯人多未重視。新羅僧審祥至日本後,始會諸名僧,講法華經於奈良東大寺,迄今東大寺猶為法華宗之唯一道場。律宗以授戒律為名,後魏惠光大成之,由唐鑑真傳入日本。鑑真設戒壇於東大寺,受戒者,上自聖武天皇以下四百餘人,皆從鑑真受戒。並為其建唐招提寺,以供其弘傳戒法。天台宗,以天台智者大師為開山,以法華經為主要經典,又合密教、禪宗、戒律,為富於哲理之宗派,由最澄傳入日本。真言宗,乃以秘密真言為主,以佛法經咒,鎮護國家,並含加持祈禱之要素,以招福除灾為要旨。由空海傳入日本。又天台宗兼以密教與淨土宗為主,天台密教,以延曆寺為主,稱為台密。真言宗以東大寺為根本,稱為東密。此外尚有淨土等新宗。日後日本佛教發展許多新宗派,若法華宗、日蓮宗,乃至十三宗五十六派之多,然都不出唐代傳入各宗之範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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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數次遣唐使後,唐日交通頻繁,留學僧及唐代高僧東渡,無不携帶大量佛典傳入日本。就中最顯者,則以奈良留學僧玄昉携歸佛典五千餘卷,唐僧鑑真東渡,又携華嚴經等及佛像法物無數赴日本(詳另章)。一、平安朝留學僧最澄携歸佛典二百三十部四百六十卷,二、空海携歸佛典二百十六部四百六十一卷,三、常曉攜歸佛典三十一部六十三卷,四、圓行携歸佛典六十九部三十三卷,五、圓仁携歸佛典五百八十五部七百九十四卷,六、慧運携歸佛典一百八十卷,七、圓珍携歸佛典四百十一部一千卷,八、宗叡携歸佛典一百三十四部百四十卷。如此大量佛典輸入,則佛教文化浸潤於日本國民思想者,至為深遠。中日兩國千四百年傳統的道義,都賴於兩國高僧千辛萬苦所奠定的基礎,得以維繫不墜。茲將留學僧携歸佛典及留學經過分別敘述於次:

第一節 最澄携歸佛典之著錄(七六七-八二二)

最澄(傳教)大師,是日本天台宗開山祖師,俗姓三律首,幼名廣野,乃後漢孝帝後裔,歸化日本後,賜近江國滋賀三津地方,世世居此,一族繁榮,後達百枝。七歲學家塾,十四歲時,於近江國分寺補僧闕,得度改最澄。延曆四年,十九歲時,於東大寺受具足戒,後入山中結草庵,精勤於法華、金光明、般若等經。因披閱鑑真携來之天台摩訶止觀、玄義、文句、四教儀、維摩經等疏,於教學上頗有領悟,延曆七年,創立根本堂,號比叡山寺。九年建八部院,十二年又建藥師、文殊兩堂,始轉法輪藏,改稱為一乘止觀院,發願欲巡禮天台教迹,上表請求入唐求法。蒙勅許,以學生身份期限一年往還。皇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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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特召師於內典,賜求法資金銀數百兩,且以名筆所寫法華、無量義、普賢觀三部二通。一通藏於此叡山,一通送大唐安置天台山修禪寺珍藏。二十二年三月,由難波(大坂)出發向九州,明年七月上遣唐使第二舶,因遭海路風難,所持舍利投入海中,不久抵達明州鄮縣。時唐德宗貞元二十年九月上旬。師辭別船主,朝天台山,下旬到台州,國清寺眾僧來慰勞。時台州刺吏陸淳,請天台山修禪寺座主道邃,於台州臨海縣龍興寺,闡揚摩訶止觀,因此往謁,受其心要。同時,佛隴寺座主行滿,與道邃為同門,見師求法心切,乃將法華,涅槃疏、釋籤、止觀、並記等八十卷,附與他。且授以手書印信證明。十月十三日依天台山禪林寺翛然,傳授牛頭一派禪法,明年三月二日,師及義真及大唐沙門二十七人,就龍興寺西廂極樂淨土院,依道邃受圓頓菩薩戒,四月為求真言,至越州龍興寺,依泰岳靈巖寺沙門順曉,受秘密灌頂,又傳授三部三昧耶,圖樣契印法門道具等。五月中旬遂與遣唐大使葛野麻呂等同乘第一船,携回佛典二百三十部四百六十卷。

次年,奏請開創天台宗,並設戒壇。所取回經典,題名「傳教大師將來目錄」,親書上表呈進日本朝廷,敘述入唐求法經過,其表中有謂:

「沙門最澄言,最澄聞,六爻探頤局於生滅之場,百物正名未涉真如之境,豈若隨他權教,開三乘於機門,隨自實教,示一乘於道場哉。然則,圓教難說,演其義者天台,妙法難傳,暢其道者聖帝。伏惟陛下,纂靈出震,撫運登極,北蕃來朝,請賀正於每年。東夷北首,知歸德於先年。於是屬想圓宗,緬懷一乘,紹宣妙法,以為大訓。由是,妙圓極教,應聖機而興顯,灌頂秘密,感皇緣而圓滿。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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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奉使求法,遠尋靈蹤,往登臺嶺,躬寫教迹,所獲經並疏及記等,總二百三十部四百六十卷。且見進經一卷,名曰金字妙法蓮華經七卷、金字金剛般若經一卷、金字菩薩戒經一卷、金字觀無量壽經一卷,及天台智者大師靈應圖一張、天台大師禪鎮一頭、天台小香爐峯送檉及柏本文釋四枚、說法白角如意一柄,謹遣弟子藏經奉進。但聖鑑照明,二門圓滿,不任誠懇之至,奉表戰憟謹言。

延曆二十四年七月十五日沙門最澄上表。

日本國求法僧最澄目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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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澄在唐所取得經錄,其來源有二:其記於台州所得經疏名目,謂之「圓宗錄」,其記於越州所受密典名數,謂之「越府錄」。

其於台州所得智者大師所釋大乘經等,並所說教迹,及第二第五六祖等傳記,並別家抄等。其中以妙法蓮華經玄義、文句等及摩訶止觀及止觀文句大意為至要,以下天台章疏、妙法蓮華經以下天台疏等經,並菩薩戒經,以下大乘經律陀羅尼等,其他則有禪門經典等,總有百二十部,三百四十五卷。經教迹所用之紙,八千五百三十二紙。其於台州臨海縣龍興寺凈土院,依數寫取,勘定完畢,並請當地政府(台州刺史)予以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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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。以「示後學者,求法有在。然則郎中法施之德,永劫無窮。眾生法用之功,長夜不盡,願傳法高光,迴逈使君念念增福,剎那回智,然後普及十方一切含識。(大藏目錄部)俱乘一寶車,同遊八正路,怨親平等,自他俱也。」

最澄抄錄完畢,乃會同日本求法釋語僧義真,求法傔從丹福成,及天台山圓宗座主道邃請求台州刺史上柱國淳給書。刺使對最澄錄如許經典,備加讚揚曰:

「最澄闍梨,形雖異域,性實同源,特禀生知,觸類懸解,遠求天妙旨,又遇龍象邃麼(道邃),總萬行於一心,了殊途三觀,親承秘典,理絕名言,猶慮他方學徒不能信受,虔請當州印記,安可不任為憑。大唐貞元二十一年二月二十日」

朝議持節台州諸軍事守台刺史上柱國淳給書:

日本國入唐使……藤原朝臣葛野磨……。

最澄於越州府龍興寺所求得五佛頂轉輪王經,以下密部經軌,並四教義以下天台章疏及雜部,凡一百二部一百十五卷。並錄念佛誦供養具樣等,並敘述隨順曉和尚到湖鏡東峯山道場,和上道兩僧治道場,引入五部灌頂曼荼羅壇場,現蒙授真法,又灌頂真言水。便寫取十一件念誦法門並供養具樣,勘定已畢。最澄等深蒙郎中慈造,去年向台州兩僧等,受大小二乘戒,又寫取數百卷文書。今年進越府,二僧入五部灌頂壇,又抄取念誦法門,前後都二百三十部,四百六十卷也,能事已畢,今歸本鄉,今欲請當州印信,外方學徒等,將示求法元由矣」(同前)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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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澄抄錄完畢,及譯語僧、義真,傔徒丹福成,呈請越府刺史出書印證,以示法有由來。越府刺使對最澄深表讚揚曰:

「孔夫子曰:吾聞西方有聖人焉,其教以清淨無為為本,不染、不著為妙。其化人也,具足功德,乃為圓明。最澄闍梨,性禀生知之才,來自禮義之國,萬里求法,視險若夷,不憚艱勞,神力保護。南登天台之巔,西泛鏡湖之水,窮智者之法門,探灌頂之神秘,可謂法門龍象。青蓮出池,將此大乘往傳本國,求茲印信執以為憑,昨者陸台州已與題記,故具所覩愛申真筆。大唐貞元二十一年五月十五日,明州上柱國榮陽鄭審則書」。

日本國入唐使:

持節大使從四位上行太政官右大

辨兼越前守        藤原朝臣葛野磨

明州刺史鄭審則書,其末後遣唐使藤原葛野磨連署,其所請之目錄,則有明州及遣唐使的官印,這是唐日書道史上重要的文化資料。

最澄回日本後,開創天台宗,弘傳教義。其對日本佛教貢獻殊大,而於日本國民生活道德指導,更為深遠。最澄五十六歲示寂,舉國哀悼,後貞觀八年七月勅贈大法印和尚追諡傳教大師,實為日本天台宗高祖。私稱比叡大師、根本大師,或山家大師。著述甚多,古來稱二百餘部,或稱四百餘部,今為一百六十部,就中真偽難分,最澄不特精於佛學文學,且善書法。最澄入寂一千年紀念時,日本天台宗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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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他真蹟重刻,以置開口塔院,以期永世不滅。山家將來目錄序曰:「其書法精妙,則晚唐以還聲書之士,實所不能及,人僉知焉。宋人讚曰:幾二王亦非誣,當時尚然,況今世存數千字者,希世巨寶也」。最澄親筆所書羯磨金剛目錄,現僅存十一行,現藏於延曆寺,是最澄的真跡,現列為國寶。

第二節 空海携歸佛典之著錄用(七七四-八三五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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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海灌頂號曰:遍照金剛,俗姓佐伯直,讚岐國多度郡人,寶龜五年六月十五日生,幼名真魚,父田公,母阿刀氏,生而穎慧,五六歲稱為神童,十五歲入京都,從外舅阿刀大足學論語、孝經及史傳等,兼學文章。十八歲入大學,入明經科,就直講味酒玄成讀毛詩尚書,問左氏春秋於岡田博士,博覽經史,尤喜佛學。二十歲時,依槇尾岩淵寺僧勤操,剃度出家,名教海,後改如空。勤操姓秦,漢人後裔,三論宗名僧也。延曆十四年於東大寺受具足戒,改稱空海,以勤操為師。延曆十六年年二十四,著「三教指歸」三卷,自此從事俱舍、成實、法相、三論、法華等經典之研究。努力於唐音漢籍之學習,發願入唐求法。

延曆二十三年(八○四),日本第十七次遣唐使藤原葛野磨,及最澄(傳教),留學生橘逸勢等奉勅入唐,五月十二日由難波出發,空海與大使,副使橘逸勢等共乘第一舶,最澄等乘第二舶,共四舶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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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六日解纜;海上風勢,乍西乍南,早瞻旭日,晚指北辰,凡四十三日,抵達福州長溪縣赤岸鎭海口,時八月十日也。當時日本大使,率由揚子江口向蘇、浙、閩疆僻左,罕覩外人,州吏閉船待命。至十一月三日,一行二十三人,始准溯江向長安,空海與焉。

空海從大使陸路過錢塘上流,出杭州,循運河而北,經蘇州淮陰,至洛陽,西入函谷關。十二月二十一日抵上都長安驛,時唐德宗貞元二十年也。次年二月十一日大使藤原葛野磨等東歸,空海勅准留學。空海先住西明寺永忠和尚故院,永忠為日本高僧,大曆初至唐留學,習經論音律,日本延曆末歸還日本。空海在此時間,周遊諸地訪擇師依。五月下旬與西明寺志明、談勝等五六人,同往謁惠果阿闍黎於青龍寺東塔院。和尚乍見,含笑喜告曰:

「我先知汝來,相待久矣,今日相見,大好,大好!報命欲竭,無人付法,必須速辦香華,入灌頂壇。即歸本院,營辦供具」。

六月上旬,入學法灌壇;是日臨大悲胎藏大曼荼羅,依法拋花,偶然著中臺毘盧遮那(大日)如來身上,惠果讚曰:「不可思議,不可思議。」即沐五部灌頂,受三密加持。從此以後,受胎藏之梵字儀軌,學者尊之瑜伽觀智。七月上旬,更臨金剛界大曼荼羅,重受五部灌頂,亦拋得毘盧遮那,惠果驚歎如前。八月上旬受傳法阿闍梨灌頂。蓋三月中畢「受明」「傳法」兩種灌頂。

惠果以真言秘藏,經疏隱密,不假圖畫,不能相傳,乃請李真等十餘人圖畫胎藏金剛界等大曼陀羅等十鋪,兼集二十餘生,書寫金剛頂等最上乘密藏經。又請楊忠信新造道具十五事。圖像寫經,漸次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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畢,因告空海曰:「吾若髫齡之時,初見不空三藏,三藏一目之後,偏憐如子,入內歸寺,如影不離。竊告之曰:汝有密藏之器,努力努力,兩部大法,秘密印契,因茲學行矣。自餘弟子,若道若俗,或學一部大法,或得一尊一契,不得兼貫。欲報岳瀆,旻天罔極,如今此土緣盡,不能久住,宜將此兩部大曼荼羅,一百餘部金剛乘法,及三藏轉付之物,並供養之具等,請歸本鄉,流傳海外。繼見汝來,恐命不足。今則授法有在,經像功畢,早歸鄉國,以奉國家,流布天下,增蒼生福,則四海泰萬人樂,是則報佛恩師德,忠於國孝於家也。義明供奉弘法於禹域,汝其行矣,傳之東國,努力努力!」

惠果傳法事畢,遂於永貞元年(八○五)十二月十五日示寂,世壽六十,僧臘四十。隆葬於孟村龍泉大師塔側,會葬弟子道俗千餘人。

空海在唐,不僅受惠果法,並學習梵文於曇貞和尚,曇貞亦不空弟子,精於梵文。當空海回國時,曾從所譯經並梵夾三口,謂「今欲乘桴東海,無緣,志願不遂,我所譯新華嚴六波羅密經及斯梵夾,將去供養,伏願結緣彼國,拔濟元元」。又學書法於韓方明,捨雀頭筆而用長鋒,並研究筆墨之製法,傳於東土,搜羅內外典籍、法書器物,始期留學二十年,既受真言密教,遵惠果命欲早日歸國。憲宗元和元年(八○六)八月,空海隨遣唐使舶歸國,橘逸勢亦從行,十月抵博多,時日本大同元年,空海年三十三。空海於十月親書呈獻「新請來經典目錄表。計新譯經等一百四十二部二百四十七卷,梵字真言讚等四十二部四十四卷。論疏章等三十二部一百七十卷,計共二百十六部四百六十一卷。佛菩薩金剛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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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像,法曼陀羅、三昧耶曼陀羅,並傳法阿闍梨等影共十鋪,道具九種,阿闍梨付囑物十三種。

日本求法僧空海目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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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海携歸,不僅密教經典,並有唐代名畫家李真所繪密宗初五祖繪像及惠果阿闍梨所用道具,五寶五缽金剛杵,以及佛舍利八十粒,刻白檀佛菩薩金剛等像一龕,白緤大曼陀羅等四百四十七尊,白陀金剛三昧曼荼羅等一百二十尊,五寶鉢子一具二口,豕床子一口,白螺具一口,此八種特等,本是金剛智阿闍梨從南天竺國持來,轉付大廣智阿闍梨,廣智三藏,又特與青龍阿闍梨,青龍和尚,又特賜空海,斯乃傳法之印信,萬生之歸依者也。最後又授

健陀榖子袈裟一領,

碧瑠璃供養鋺二口,

虎珀供養鋺一口,

白瑠璃供養椀一口,

白瑠璃箸一具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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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五種物都是阿闍梨所付贈,其於日本藝術、繪畫上都有很大的影響。空海回國後,不獨弘揚密教,其對日本文化亦有很大貢獻。他的「文鏡秘府論」六卷,是抄撮唐人詩式之精華,這些原作多已淪亡,空海之書,遂成為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的要籍,影響於日本和漢文學作風亦大。他的「篆頴萬像名義」,為日本最古的辭書。其書法與嵯峨天皇、橘逸勢並稱三聖。兼擅刻隸楷行草飛白各體,神韻躍動,具飛龍翔鳳之趣,是日本書道之宗師,空海於八一二年(弘仁三),用狸毛筆四管書寫楷、行、草體奉獻嵯峨天皇。卷首為醍醐寺義演,空海楷書顯受唐代文化影響,於此可見矣。此外於繪畫、鑄造、建築,均有所貢獻。日本語文初依波呂歌及五十音圖之發明。後由空海深究悉曇(梵字)及我國漢字,創製平假名,對日本文字亦多有貢獻。空海於仁明帝永和二年(八三五)卒,年六十六歲,諡號弘法大師。他在日本佛教文化史上,貢獻極大,地位之重要,傳其事業者多至六百五十餘種,迄今日本真言宗有寺一萬二千餘,住職七千九百人。宣教所千六百餘,均奉空海為高祖,聲勢之盛,舍真宗外,無能及者。

俱舍論世問品(日本高貴寺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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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節 常曉携歸佛典之著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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俱舍論世問品ㄧ部(日本四天寺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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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佛教各宗齊嗚,尤以法相宗、密宗為當時最新鮮宗派。密教由不空、金剛智、善無畏先後傳入我國,唐代盛極一時。日本入唐之留學僧,非學法祖,即學密宗,空海領導於前,常曉、圓行繼之於後。常曉,山城國小粟栖人,生出捨於道傍,由隣人鞠養。幼極俊利,事師元興寺豐安,初學三論宗,弘仁六年,於東大寺受戒,後依空海學密教,天長初受法。永和三年(八三六)奉命入唐,遭遇暴風吹還,四年渡海亦不果,五年六月入唐,(八三八)於揚州著陸,時唐文宗開成三年。承和六年回國,上表呈述入唐求法經過,並獻將來之目錄。其表曰:「常曉以去永和三年,五年六月進發。常曉未能隨使入京,徒留館裏,空住多日,周遊那內訪擇師依,幸遇栖靈寺灌頂阿闍梨法號文㻮和尚。又謁華林寺三教講論大德元照座主,開示論宗教義。其文璨則為不空三藏弟子,兼惠應阿闍梨付法人也,妙鈎經律,深通密藏,法之棟樑,國之所歸。同年臘月請節度使處分,配住棲靈寺,以文㻮和尚為師主。始學法儀,兼往華林寺元照座主邊、問本宗教義並得文書也。然我大師尚佛法之流,轉歎生民可拔,授我以金剛大法,許我以阿闍梨位也。並學金剛海瑜伽及大元帥秘法,此一法門,乃如來之肝心,眾生之父母,於國城塹,於眾筋脈。是大元帥者,都內不傳十供養以外,諸州無出於節度使宅,以奉緣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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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驗不可思議也。今則,大元帥諸身曼荼羅並諸靈像所要,文書等請來見到,雖云波濤猛沷,新羅賊畔,越彼厄難,平達聖境,是則聖力之所能也。

伏惟

皇帝陛下,極德如天,佛日高轉,人之父,佛之化,悲群生而濡足,助佛囑而垂衣,以陛下慈育效祥靈,像教希自遠新來。恰似符契,非聖誰測矣。常曉本謂,果三十年經歷漢里,求佛法來事護國家,而緣唐朝不聽留住,隨使回歸……。謹附准判官藤原朝臣貞敏,奉表以聞,並請來法門等目錄一通,且以奉進……

日本求法僧常曉目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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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和六年九月二日入唐法沙門傳燈大法師位常曉上表」。常曉在唐時間甚短,僅僅一年,請得數十部,顯密教之經論疏釋三十一部六十卷、佛像十三軀、曼陀羅一鋪、護摩爐壇樣十五種,及傳法阿闍梨即文㻮付物十一種,並說明經疏及佛像等回來,後略記入唐求法經過。常曉本業三論及真言宗,原想以三十年期間尋求一乘,只因唐朝不准,只得隨舶而歸,其於後世之影響,雖遠不及空海、最澄,然亦為入唐八大高僧之一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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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節 圓行携歸佛典之著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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俱舍論世問品(日本知思寺藏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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圓行,山城國人,姓氏不詳。十一歲依大和元興寺歲榮,十六歲薙染得度,明年受具戒。弘仁十四年二十五歲,就空海傳授兩部大法,未幾,於杲隣入灌頂壇,博涉密籍。承和四年正月由檜尾僧都上表,命入唐求法,四月與常曉、圓仁等隨遣唐使解纜,遇逆風未果,翌年六月再度出發,終抵唐境。即文宗開成三年,次年正月至長安青龍寺,座主義真,歡喜迎入。時保壽寺光辦,舉經文要義問難,師解答如流。集會名德,悉皆感歎,具以奏聞朝廷。勅為內供奉講論號,並賜法服綠綾及供物等。未歲,依義真受灌頂。三藏難陀等附贈經及舍利等,承和六年十二月歸國。携歸顯密經論章疏等總達六十九部一百三十三卷,佛舍利三千餘粒、佛像曼荼羅圖樣十二種。及諸種道具十六種,隨即上表奏聞朝廷,其表曰:

圓行奉勅住青龍寺,幸遇彼寺灌頂教主法號義真和尚以為師依,其大威德則惠果阿闍梨弟子、同門義操和尚付法之弟子也,闡門三教,妙通五都,法之棟樑,國之所歸。圓行幸賴聖朝之鴻恩,師主之深慈,決疑兩部之大法,開悟諸尊之密法。閏正月二日蒙受阿闍梨灌頂也……。斯法也,觀心月輪,則居住凡位,備佛陀之德,誦口密言,則不徑長劫,頓登大覺之位。故龍樹言,乘羊而行,顧難致遠,策馬而馳,漸期差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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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乘神通行法念則到,是則顯密之別也。一善男子建立道場,修念三昧,其國界內無七難灾,國王大臣,日日增長福壽,是則真言之功矣。雖則波浪沷漢,風雨飃舶,越彼鯨海平歸聖境,是則聖力之所能也。伏惟皇帝陛下功趨立極,道尅混元,讚堯寶圖,復禹丕續,悲倉生而濡足,鍾佛囑而乘衣,以陛下興隆佛法,沒馱之舍利浸波遠來,以陛下慈育海內,秘密之經法過海遙到也。秘法傳來,非只無以也。如來本有福德之力,法界本性加持之力矣。

大日如來,龍猛菩薩。……次第相傳,所授圓行,所授經法舍利道具等目錄在別。謹以奉進,輕黷威嚴,伏戰戰越,沙門圓行誠恐惶,謹言

  承和六年十二月十九日入唐還學沙門傳燈大法師位圓行上表。

圓行回歸後,勅住山城靈巖寺,故稱靈巖圓行。未幾,開播州大山寺,大唱密乘,仁壽二年三月六日示寂,年五十四,乃入唐八大家之一,著有金剛界記、五大虛空藏法、聖無動尊決秘要義、靈巖口傳、進官請來錄各一卷。

第五節 圓仁携歸佛典之著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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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圓仁姓壬生氏,日本延曆十三年(唐德宗貞元十年,西元七九四年),生於下野都賀郡。幼喪父,隨兄學經史,聰明頴悟,常慕佛法。同郡大慈寺有僧曰廣智,乃唐鑑真和尚三傳弟子,專修內典,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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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法嗣。年十五,登京都比叡謁傳教大師,教以止觀大定妙慧;弘仁四年,年二十,逢官試得度。次年正月,受度持沙彌戒,七年於東大寺受具足戒。最澄圓寂後,益勤學修練,講學各地。仁明帝承和三年(八三六),受詔入唐求法。五年六月(八三八),隨日本第十八次遣唐使藤原常嗣西渡,時年四十五。在唐十年,適會昌燬佛事件;八四七(承和一四)歸國。其所撰入唐求法巡禮記,歷地十七省,不唯於佛教,而於風俗、制度、外交、戰爭、海陸交通都有翔實記錄,日記旅行記,是世界最古者,其歸國後,大弘佛法,受文德、清和諸帝寵遇,尊為傳燈大師,補天臺座主,奏建總持院,為天皇修供,授弟子於三昧。營常行堂,大整顯密之紀綱。建文殊樓,奠基以五臺山携歸之土石,日本天台創於最澄,而隆興大成之者,實為圓仁。清和帝貞觀六年(唐咸通五年、西元八六四)正月十四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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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寂於京都延曆寺,得齡七十一。贈法印大和尚,仍諡號慈覺大師

圓仁請來目錄,凡有三種。

一、為日本承和五年入唐求法目錄。二、為慈覺大師在唐送進錄,三、為入唐求法目錄。其中,承和五年入唐求法目錄,唐開成(即承和六年)四月係圓仁於長安所錄。其中,於揚州求得密教儀軌及梵漢字經陀羅尼真言讚,並顯教章疏傳記等,凡一百三十七部二百一卷。外有曼荼羅及印契壇樣諸聖者影等二十一種。後記入唐求法經過。

慈覺大師在唐送進錄,大乘經律論十二部十二卷、梵漢字真言儀軌讚三十一部三十一卷、章疏傳記四十九部六十三卷。曼荼羅壇樣並傳法和尚等影二十二部,及外書十四部十四卷,合計一百二十七部一百四十二卷,並載封皮箱一合,後有承和七年正月十九日都維那傳燈住位僧仁全等記。這是圓仁在唐朝,同道及官廳附送日本延曆寺。

入唐新求聖教目錄,承和十四年圓仁歸國後,奏進官廳。於揚州、五臺山等求得經論念誦法門及章疏傳記等總五百八十四部,八百二卷。並胎藏金剛界兩部大曼陀羅、諸尊壇像舍利及高僧真像等,凡五十種。就中,初於長安求得經論章疏傳記等四百二十三部五百五十九卷。胎藏金剛兩部大曼荼羅及諸尊曼荼羅壇像道具等二十一種,次為五台山求得天臺教迹及諸章疏等三十四部三十七卷,並天台山土石三種。次於揚州求得經論章疏等一百二十八部一百九十八卷。胎藏金剛兩部大曼荼羅,諸尊壇樣高僧真像及舍利等二十二種,後附承和十四年月日所上奏文。其中,最後揚州錄所載與在唐奏進錄相同。圓仁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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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經錄,不但數目可觀,而其內容包括顯密二教儀軌及各種章疏,其於教學上都屬重要典籍。

圓仁入唐求法,經過數次暴風阻擾,終於承和五年六月十三日,復於九州博多分登第一舶與第四舶,是為第三次出發,圓仁所著「入唐巡禮記」起於此日。始於唐開成三年(八三八)七月二日;抵達淮南道揚州府海陵縣(今江蘇泰州)。當時圓仁未奉准隨大使入長安,遂請求巡禮天台名蹟,,留揚州待勅許。其間曾就宗叡學悉曇(梵文),求得胎藏金剛兩部曼荼羅,諸尊壇像等,既而迎大使於楚州(江蘇淮安縣),而請求巡禮天台,竟未蒙許可。隨登使舶歸航,圓仁心願未遂,十分煩惱,待舟泊海州東海縣,圓仁即偕弟子惟正、惟曉、水夫丁雄萬,託詞潛行登陸,為海州官府查覺,受刺使點檢。適遣唐使之第二舶至海洲沿岸,乃復護送登舟。四月十八日抵達登州牟平縣海岸,巡禮記第一卷記事止此。

圓仁入唐巡禮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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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成四年六月七日,舟泊登州文登縣赤山浦,赤山有新羅人張寶高所建法華院,僧侶三十餘人,日人居其七。圓仁聞之心動,復與大使告別,登陸投法華院,留院逾年。請於平盧節度使張詠,詠曾出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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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,對圓仁求法熱誠,頗為讚許,因得准巡禮五臺山,乃於開成五年四月至登州北上。經青州(益都)、淄州、齊州(歷城)、德州、貝州(河北清河縣)、冀州、趙州、行唐、西北白太行山。五月十六日抵清凉山麓。巡禮記謂:「嶺山谷裏,樹木端長,無一曲戾之木。入大聖境地之時,見極賤之人,亦不敢作輕蔑之心,若逢驢音,亦起疑心,恐是文殊化現,舉目所見,皆起文殊所化之想。聖靈之地,使人起自然崇重之心」。其虔誠如此,巡禮記第二止於此。

圓仁初登五臺山,望見中臺,伏地遙禮,不覺流淚。復拔涉西北東各臺,巡禮聖跡,參謁玄鑒、志遠等名師,請求解釋疑難三十條。並鈔錄天台宗秘籍:得書三十四部三十七卷。留山五十餘日,並擷靈石及獅子腳迹土為紀念。拜別靈山,西向長安,經忻州、太原、河中府(絳州)、於龍門渡黃河,穿朝邑,櫟州,開成五年(八四○)八月二十三日,遂達大唐首都。請於左街功德使仇士良,被命居資聖寺。時長安名僧如林,聯鏕競秀。圓仁於大興善寺翻經院元政和尚學兩部秘法,更於青龍寺東塔院義貞和尚,問金剛戒於青龍寺法潤,受胎藏儀軌於玄法寺法全。承止觀於醴泉寺宗頴。大興善寺文悟闍梨,大安國寺元簡闍梨,皆有所啟迪。並從寶月三藏重學悉曇,口受正音,得胎藏金剛兩部曼荼羅諸尊壇像道具等二十一種,及經論章疏四百二十三部,五百五十九卷。武宗會昌元年(八四一)八月,仁留唐已三年,乃上書請准歸國,不許。自武宗當政,排佛虐僧不止,與日俱增,會昌三年五月二十五日,牒諸寺澈查外國僧侶,仁具牒說明,巡禮記第三卷記事止此。

會昌三年七月二十四日,弟子惟曉卒,仁為籌葬,更感愴作速歸計。武宗之毀寺逐僧,以會昌五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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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極峯。仁亦被命還俗,因得歸國機會。五月十五日離長安,信士楊敬之、李元佐等送別,猶依依惜別曰:『吾國教法,隨和尚東矣』。元佐求其納衣,頂戴以慰離緒,圓仁蓄髮易俗人裝。經鄭州、泗州,而下維揚;復出楚州、海州、穿密州、萊州,而抵文登縣之勾當新羅所,留待便船。雖承節度使張詠愛護,而屢更艱苦,終無歸航機會。荏苒三載,至宣宗大中元年(八四七)九月,始乘新羅人赴日船東歸。淨髮易緇衣,登赤山浦,九月十七日抵筑前博多。時日本永和十四年也,巡禮記絕筆於是年十二月十四日。蓋自承和五年六月十三日起,至此凡歷九年七月。其在唐行踪所至,以今行政區域考之,凡涉江蘇、山東、河北、山西、陝西、河南、安徽七省。其在唐所受之挫折,均載於巡禮記中。

入唐巡禮記四卷,為圓仁遊唐日記,地涉兩國,時歷十年,所涉及範圍極廣。日本古代旅行中國之外交官留學僧侶學生,人數雖多,然留有重要記錄者為唐時智澄大師之「行曆鈔」。宋時成尋之「參天台五臺記」,明時瑞訴和尚之「入唐記」,策彥和尚之「初渡集」、及「再渡集」,與圓仁之「入唐巡禮記」,並稱五大遊記;要論其價值,當以圓仁之「巡記」為首,因其所記事實,尤以所記會昌毀佛驅僧種種資料,不唯為研究唐代佛教重要史料,並可補我國正史之不足者。即如會昌破壞佛寺,所拆僧寺四千六百餘所,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,收充兩稅戶,折招提蘭若四萬餘所,收膏腴上田數千萬頃。收奴婢為兩稅戶十五萬人。摩尼教亦遭連而消滅,如此破壞佛教大事,唐人著作記其事者極少。因武宗於會昌五年破壞僧寺,而六年三月即服道士藥暴卒,宣宗嗣位,立誅道士劉玄靖等,恢復僧寺,為時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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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,自此朝野上下皆諱言會呂昌毀壞僧寺事。舊唐史、資治通鑒,僅記會昌五年要領,而巡禮記所載武宗毀佛前後經過極盡詳實。

武宗毀佛起於會昌元年。如巡禮記曰:

會昌元年六月十一日今上降誕日,於內裏設齋,兩街供養大德及道士集讀經,曰對議論,二個道士賜紫,釋門大德總不得著。南天竺三藏寶月入內對君王,從懷中拔出表進請歸本國,不先啟開府、惡發。五日軍內收禁犯越官罪,故寶月弟子三人各決七棒,通事僧決十棒,不打三藏,不放歸國。三月三日,李宰相聞奏僧尼條疏;勅下發遣保外,無名僧不許置童子沙彌。會昌二年二月一日使牒云:僧尼已還俗者,輙不得入寺及停止。又發遣保外僧尼,不許住京入鎮內。於此可知武宗滅佛之意,逐漸明朗化。

會昌三年六月,太子詹事韋宗卿撰涅槃經疏二十卷進。今上覽已,焚燒經疏,勅中書門下令就宅追索草木燒焚。其勅文如下:

勅銀光祿大夫守太子詹事,上柱國光陰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韋宗卿,忝列崇班,合遵儒業,溺於邪說,是扇妖風。既開詃惑之端,全戾典墳之旨,簪纓之內,頹靡何深!況非聖之言,尚且禁斥,外方之教安可流傳。雖欲包容,恐傷風俗。宜從左官,猶謂寬恩,可任成都府尹,馳驛發遣。太子進佛教涅槃經中撰成三德二十卷。奉勅大圓伊字鏡略二十卷,具已詳覽,佛本西戎之人,教張不生之說。孔乃中土之聖,經聞利益之言。而韋宗卿素儒士林,衣冠望族,不能敷揚孔墨,翻乃溺信浮屠,妄撰胡書,輙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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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進……。其所進經,內中已焚燒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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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宗到會昌五年,滅佛步驟,更一步緊一步,以致滅絕,如巡禮記曰:

會昌五年四月,見說功德使條疏僧尼還俗之事,商議次第,且令三十以下還俗訖次令五十以下還俗,次令五十以上無祠部牒者還俗,第三番令祠部牒磨勘殊者還俗,最後有祠部牒不差謬盡令還俗,即僧尼絕也。斯之商議,天下大同也,緣准勅行,故從四月一日起首,年三十以下僧尼盡勅還俗,遞歸本貫,每日三百僧還俗。十五日,年四十以下僧尼方盡,十六日起首,五十以下僧尼還俗,直到五月十日方盡也。十一月起首,五十以上無祠部牒者還俗。前年已來牒疏僧尼,即簡麤行,不依本教者,盡勅還俗,遞為本貫。今年不簡高行麤行,不論驗僧大德內共奉也。但到次第,便令還俗。頻有勅問,已還俗者多少,未還俗者多少,催進其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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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國僧未入條疏之列,功德使別聞奏取義。有勅云:外國僧尼無祠部牒者,亦勅還俗。遞歸本國者。西國北天竺難陀在大興善寺,南天竺寶月三藏弟子四人,於中天成業,並解持念大法,律行精細,博解經論,在青龍寺並無唐國祠部牒,新羅國僧亦無祠部牒者多,日本國僧圓仁、惟正亦無唐國祠部牒,功德使准勅配入還俗例。又帖諸寺,牒云,如有僧尼,不伏還俗者,科違勅罪,當時決殺者。

天下僧尼,既經還俗,所遣留緇服,如何處理。旋又勅令曰:

天下還俗僧尼緇服,各仰本州縣盡收焚燒,恐衣冠親情,恃勢隱在私家,窃披緇服,事須切加收檢,盡皆焚燒訖,奏聞。如焚燒以後,有僧尼將緇服不通出,巡檢之時,有此色者,准勅處死者。諸州縣准勅,牒諸坊諸鄉,收僧尼衣服,將到州縣,盡焚燒。又有勅令天下寺舍奇異寶珮,珠玉金銀,仰本州縣,收,檢進上。又有勅云:天下寺舍僧尼所用銀器鐘磬釜鐺等,委諸道鹽鐵使,收入官庫,具錄聞奏者。

武宗勅令雖嚴,欲澈底毀滅佛法。但信奉佛法的州縣,欲置勅令不顧。如巡禮記曰:『三四年以來,天下州縣准勅條僧尼還俗已盡,又天下毀拆佛堂蘭若堂已盡。又天下焚毀經像僧服罄盡。又天下剝佛身上金已畢,天下打碎銅鐵佛稱斤兩收檢訖。天下州縣收納寺家錢物莊園,收家人奴婢已訖,唯黃河以上鎮幽魏路等四節度,元來敬重佛法,不毀寺舍,不條疏僧尼,佛法之事,一切不動之,頻有勅使勘罰云:天子自來毀拆焚燒,即可然矣,臣等不能作此事也。』

於此可知巡禮記所記武宗毀佛滅僧的程序,歷歷分明,足可補正史之疏也,又記武宗崩頹云:

「會昌六年四月十五日,聞天子崩來數月,諸道州縣,舉哀著孝訖,身體爛壞而崩矣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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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宗崩後,宣宗即位,其記宣帝曰:「新天子姓孝」,語尤冷雋。

佛教在唐深入民心,武宗欲以數人之力抗之,故終於身敗名裂,宣宗即位,雖勅復與佛教,但佛教原氣已傷,非短期所能復也。

圓仁不唯精於佛學,而於漢文學又為其所長,他留唐十年,客居長安六載,所作「入唐巡禮記」,於日本漢文學史,頗受學者推重。而其入唐求法精神更可佩,圓仁早於日本成名,年逾四十,已桃李滿天下,以九死一生犯難的精神,入唐求法,欲巡禮天台,既見阻,滯留海州又被放還,隱跡島濱,因遇張詠,始獲朝禮五臺之願。遊學長安六朝,又逢會昌滅佛之厄,以致蓄髮易服而歸,目覩武宗滅佛毀僧,民心渙散,朝令夕改,威信盡失。蓋自圓仁歸國以後,日本遣唐使旋即中止,而唐室亦漸衰矣!

圓仁著作甚多,經疏私記凡十四種,百五十三卷;「入唐巡禮記」乃其中之一耳。論者稱其「身渡滄海,足踏靈窟,趁上智而餐其說,問碩學而窮其源,三密甚深之法,分涇渭以寶傳,一乘圓通之教,振膏盲而無遺」,圓仁為入唐八大高僧之一,其成說最大。

第六節 圓珍携歸佛典之著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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圓珍,俗姓和氣氏,讚岐國那珂都人,童名廣雄,空海外甥,弘仁五年生。神機頴悟,八歲讀因果經,十歲通儒典,十四歲登叡山,師事義貞,習顯密經論,十九歲剃度為沙彌。天長十年四月,依義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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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具足戒。聲譽達朝廷,天皇為賜綸旨,承和九年五月依圓德受三種悉地法,十三年為延曆寺真言學頭。仁壽元年上表得許入唐求法。三年八月乘唐商人舶出發,偶遇逆風,遂漂至琉球。未幾,於福州連江縣登陸,時唐宣宗大中七年也,乃至福州開元寺,從存式學法華、華嚴、俱舍等。又遇中天竺那爛陀寺僧般若怛羅,習學梵字悉曇章,蒙付梵夾及金剛杵。十月至溫州開元寺受四分新疏等,十二日至台州國清寺,聽止觀,手寫章疏三百卷,後入禪林寺。翌年九月往越州開元寺,謁良諝請問台教。九年二月至蘇州,四月會圓載,五月同行入洛陽,六月訪青龍寺法全,受瑜伽密旨,四月會日本圓覺,共同寫經,又圖曼荼羅。七月與圓載詣長安龍興寺,入胎藏灌頂壇。十月又入金剛界大曼荼羅,受蘇悉地大法,十一月受三摩耶戒及阿闍黎位灌頂。曾付五鈷杵、金剛鈴。又大興善寺受智慧輪兩部曼荼羅及新譯持念經之法,旋至洛陽廣化寺,禮善無畏舍利塔,於龍門西周拜金剛智靈塔。十年五月復至越州開元寺,依良諝受天台教,六月辭別,與圓覺等登天台山國清寺。嘗於貞元中,入唐之最澄,於禪林寺創一院,因其歸國,已經荒廢,師乃於國清寺建止觀堂,並題匾曰「天台山國清寺日本國大德僧院」。十二年五月既獲梵夾目錄等四百四十一本一千卷、道具寶物等十六品,從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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州乘商船歸國,至肥前松浦上岸。時天安二年六月,隨即上表奏聞,勅許弘揚真言止觀。十二月入京寓出雲寺,貞觀元年勅住叡山王院、稱山王院大師。寬平三年十月二十九日示寂,時壽七十八,延長五年勅諡智證大師,從其受大法阿闍黎位百餘人,入壇受戒者三千餘人,著作有傳教大師年譜,法華論義十卷等百餘卷。

(日本求法僧圓珍目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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圓珍入唐携歸經典目錄,其來源有五:

一、開元寺求得經疏等目錄,其於福州開元寺求得經論疏等四十八部百五十六卷,唐大中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圓珍所記,其真蹟現藏三井園城寺為國寶。
二、福州溫州台州求得經律論疏記外書等目錄,計四百五十八卷,其內,初為法鏡經以下四十八部百五十六卷,與前開元寺求得經疏記等目錄所載相同,係唐大中八年記錄,其真蹟亦藏於三井園城寺,定為國寶。
三、青龍寺求法目錄,係於長安青龍寺所寫,胎藏金剛兩部經法一百十五卷,兩部曼荼羅並道具等目錄,唐大中九年十一月十五日求法僧圓珍錄。
四、日本比丘圓珍入唐求法目錄,至長安青龍寺所得真言兩部經法,圖像道具,及國清禪林兩寺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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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書智者大師所說教文及碑銘,並諸州所獲別家章疏等,總計三百四十一本,七百七十二卷。又梵夾法物等,前後總計一十七事。唐大中十一年十月日本求法僧圓珍錄。
五、智證大師請來目錄,其於兩京兩淅嶺南福建道等巡遊,所得大小二乘經律論傳記,並大總持教曼荼羅禎,天台圓頓教文,及諸家章疏抄記雜碎經論梵夾目錄等,前後總計肆百肆拾一本壹千卷、道具法物等,都計壹拾陸事。唐大中十二年五月十五日,圓珍所錄。

(唐代發給圓珍通行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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總觀圓珍入唐所得經律論疏傳記等,不獨其數目超過最澄與空海,且其所得經典內容,亦較前者廣泛。最澄所得多屬天台宗及密教部分。空海以其崇尚密教,故其所得多係密教經典及儀軌道具。尤於梵字真言為重,以「真言幽邃,字字義深,隨音改義,賒切易謬」。所以獨於梵字大佛頂真言等共得四十二部四十四卷。圓珍大師,不獨長於佛學,其與唐代詩人相處友好,當其回國時,其被贈之風藻餞言,迄今猶藏在園城寺中,在其所得外書中,有唐人詩篇在內。

唐代日本入唐留學僧,每年歸國,多多少少,都携歸若干經典,或外書法物,以及五榖種子等。其所得經典,不外政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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賜與,或高僧贈送,或自己抄錄,或於各地寺院求得。在唐所得經典携歸日本後,總彙成目錄,上表進獻朝廷。除所述前各種目錄外,尚有惠運禪師將來教法目錄,惠運律師目錄,請來經儀軌等合二百二十二卷。宗叡僧正目錄,以及最澄、空海、常曉等錄外經典。而未入藏者,尚不知凡幾。

入唐留學僧,其唯一目的,即在吸取佛教經典,以及朝禮聖蹟。他們不但把唐代文化、制度,以及建築、彫塑、工藝等移植日本,使日本中古時期文物制度得有長足的進步,發展到最高的繁榮,這不能不歸功於入唐留學僧。因此,當時日本政府對留學僧極盡優待與尊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