談到僧教育,我們感慨萬分。以往主持僧教育者,都責備叢林寺院不辦教育,以致佛教人才短缺。其實,叢林寺院未嘗沒有教育,並且有一套完整的教育制度。無論是宗門,或是律門,其所推行的教育,就是知行合一的教育。叢林制度,不僅維持了千餘年來佛教的慧命,它所培養的人才也最多,無慮千百萬眾,而影響中國學術思想,人格精神最大者,也唯有叢林教育。祇是晚近以來,叢林制度變了質,主持不得其人,以致叢林教育失敗,精神萎縮。
(一)原始佛教的制度佛教在印度,是以自由生活形態遊化人間,所謂「三衣一鉢,日中一食,樹下一宿。」既沒有固定的食處,也沒有一定的住所。出現在佛教經典上的,祇有祇洹精舍與竹林精舍,這是當時國王大臣與大富長者興建,供給佛陀及諸大弟子遊化人間,臨時說法的場所。許多大乘經典,都在這兩處精舍所說。佛陀之所以制定樹下宿,唯恐其弟子對事物留念而滋長貪心,影響了修道,所以祇准一宿,更談不到留宿寺廟呢!
佛教未傳入以前,中國也沒有佛廟。所謂「寺」,祇是政府招待外賓的機關。就如漢代的鴻臚寺、太常寺等。佛教傳入後,首於洛陽建築白馬寺,這是中國第一所佛寺,供給印度來華兩位高僧居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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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攝摩騰與竺法蘭。因此,後來中國人便把佛廟和僧居,就叫做寺廟。住的人,叫做和尚,或曰「僧伽」。僧伽原為佛教僧團的名稱,中國人因此稱和尚,名曰「僧」,實是以訛傳訛的說法。佛教經過魏、晉、南北朝間,東來的印度高僧,源源不斷,中國出家的人,也日漸其多。這些僧眾,初期都依靠國王大臣供給食住。但是日子越久,食住漸成了問題。中國素以農業立國,政府與社會都重視農業,而專靠乞化,不事生產,以維持生活的僧眾,自然會引起知識分子及朝野的不滿與反感。南北朝時發生幾次反對佛教的事件,便是一個顯著的例子。
(二)叢林制度產生佛教經過漢、魏、南北朝五六百年演變,到了唐代,便發生極大的變化。在思想上,早被中國文化融合;在生活上,又受到中國民族社會制度的影響;直接啟發佛教有心人士,認為佛教要在中國社會紮根,生活制度不能不求適應其環境。於是僧侶首先改穿唐服—,圓領方袍—而披衣雖仍維持印度的形式,但經唐宋以來,也改變不少。馬祖道一與他的得意門徒百丈懷海,係屬禪宗大德,他倆為改變佛教東來僧侶的生活方式,俾使僧侶能自食其力,故有「馬祖創叢林,百丈立清規」的叢林制度產生。這不僅使僧侶過著有紀律的集體生活,改變乞食的制度,並有固定住所供其居住。衣、食、住都經解決,足可安心專志修道。
叢林制度,雖說由禪宗大德創立,但至晚唐以後,禪宗本身,又有五家宗派的分立。各宗門庭與制度,自然因人、因時、因地的不同,各宗制度,也就有了出入。及至後來,叢林制度,風行天下,不問宗門、或是律門、教門,凡規模較大的寺院,無不實行叢林制度。因為叢林制度,不僅融合了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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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傳統制度,及中國文化精神,並建立了學術自由(見和同解)、經濟均等(利和同均)、言論自由(口和無諍)、民主自由(意和同悅)、信仰自由(戒和同修),新社會制度的典型。這在形式上,是屬於佛教僧眾的團體,但在精神上,卻實現了儒家禮運大同篇天下為公的理想。因此,叢林制度,集體生活表現了師道尊嚴,禮樂俱備的風格。宋代大儒程伊川,就因看了叢林僧眾嚴肅的風格,便不禁的嘆說:「三代禮樂,盡在是矣!」
(三)叢林生活在衣、食、住、行方面,甘守淡泊,克勤克儉生活的準則。我國僧侶雖未限制三衣一鉢,但衣履也極簡單。芒鞋斗笠,一個蒲團,一肩行腳,便可走偏天下名山大川,參訪善知識。所以古德開示曰:「世間心輕微,道念自然增長。」若匾擔山和尚,一生拾橡粟為食。高僧惠休,三十年著一芒鞋,遇輭地則赤腳。永嘉大師不吃鋤頭下菜。趙州禪師一雙草鞋著了八十年。紫柏大師生平一粥一飯,別無餘物,肩不著席四十年。近代印光大師粗衣淡飯,日中饅頭一個。弘一大師寒夏一衲。如此高風潔行,實承繼了千百年來,叢林教育的風格。
同時,馬祖創叢林,百丈立清規,其主要的目的,是要改變僧眾乞化生活,但如何達到自食其力?乃實行開墾山林農田,經營農作物以自耕自食為主,不靠乞化,以改變佛教乞食制度。在耕作勞役方面,全體僧眾共同操作,不問住持與清眾,由僧值師率領,一致參加,名曰「出坡」。百丈禪師到了晚年,仍然與眾勞役不休。有人勸止他,他以「無德不願勞人」回答之。他的弟子,不願老人多勞役,便把他的農作工具,暗地藏了起來,使他找不到工具,便可一天不能工作,但他就一天不吃,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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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宗門傳誦百丈高風,便有「一日不作,一日不食」之語,並且以此勉勵後人。所以千餘年歷代高僧,如近代的大定、赤山、虛雲、印光、弘一、守培,無不以克勤克儉,遵循百丈的遺風。
(四)守法崇實,公私分明所謂叢林,乃取山林之意,這是一個大冶洪爐,陶鑄聖賢的場所。所住明道修行的僧眾,叢集如山林。叢林雖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為主,但由於人人深信因果報應,對於常住公物,均能做到利益均等,公私分明。即使施主布施買油的錢,絕不能移作買豆腐用。經常傳誦的名訓:便有「愛護常住物,如護眼中珠。」因此,人人對常住公物,絕不肯循情移用。從前有位寶壽禪師,在五祖寺充當執事,一日五祖戒公因病服藥,需要生薑,侍者便到庫房去討,寶壽便叱之使去。侍者回來報告戒公,戒公便令拿錢去買,寶壽才肯給他。後來洞山缺乏住持,郡守來信,託戒公找一有德學者去住持。戒公便說:「那個賣生薑漢子去得」,他便去當洞山住持,所以後來傳有:「寶壽生薑辣萬年」的句子。叢林公私分明,任何人不敢觸犯。
從前有位充當副寺(掌常住金榖錢帛米麥出入,隨時記錄)的某某,其公私分明之態度,令人敬仰。古來沒有電燈,所用的是油燈。每一盞油燈,祇有一個燈盤。可是這位副寺,表示公私分明却裝了上下兩個燈盤,上面的燈盤,係常住的,下面的燈盤,是自己的,要是為常住記賬做事,就點上面的燈,要是自己看書,就點下面的燈,公私如此的分明,該無話可說!可是仍有人挑撥的說:上面燈油,要是滴落下來,不是滴落在下面燈盤裏,豈不是犯了侵損常住的事物嗎?於是這位副寺,便把自己的燈盤放在上面,把常住燈盤放在下面,寧可損害自己,決不能侵損常住,侵損了常住將來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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披毛戴角來還的。俗說:「施主一粒米,大如須彌山。如若不了道,披毛戴角還。」因有這種祖訓告誡,公私分明,深信因果的觀念,奉公守法的美德,始蔚成千古以來叢林淡泊的遺風。
(五)叢林教育是以陶鑄聖賢為目的,不僅要啟發僧眾高深的智慧,並要培養僧眾高尚的品德,因為佛學的理論與品德並重。理論與品德具備,始能發揮出微妙的真義。佛法的真義,究其來源,還在吾人自己身心上,萬物盡在自心,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。所以六祖說自性自修,自性迷即眾生,自性悟即是佛。一個人的品格好,道德高,他所發揮出的道理,也隨之而高。要是人品低,品德差,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,也不容易引起人信服,更不要期望對群眾會產生啟發的作用。
叢林教育精神,不在口頭上談玄說妙,要人於日常生活中去認取。雖搬柴運氷,莫非神通,嬉笑怒罵,皆成妙契。所以祖師禪中有劈佛罵祖,燒燬經典的作風,一片靈機活潑,全在日常生活中表現。香嚴於勞役時,因拋擲瓦礫擊竹竿出聲,靈雲因見桃花,二人都忽然開悟。桃花與瓦礫都是日常生活中所接觸的境界,激發其內在靈機而開悟。所以叢林教育,不在講堂上,也不在文字中,全在日常生活中發揮出其大機大用。以現代名詞來代替,實是一種實驗教育的精神。
叢林寺院,嚴肅講學的風氣,對於社會知識份子產生極大的影響。宋元明清四代書院,都仿照叢林寺院嚴肅學風而設立。這些書院開始,也都設在名山勝地,稍後幾乎通都大邑均有書院設立。宋代范仲淹、胡瑗,都曾寄讀僧寺而成名。不僅如此,北宋幾位開創理學的大儒,不僅在學術思想上,受到禪學思想的啟發,即在講學的風格與人格教育規範上,無不受叢林制度的影響。在他們教學的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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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中,所採取靜坐、講學、實踐等方法,無一不脫胎的叢林教育的制度。所以叢林制度,不僅對宋明理學書院制度有著密切關係,即對宋明以後人格教育的精神,亦有其深刻的影響。
千餘年來,中國佛教之所以能保持其獨立純粹的真面目,實賴叢林制度奠定其深厚的基礎。明清以來,不特宗門寥落,成為野狐禪,即叢林寺院,亦多變了質,僅剩了一個軀殼,不復見昔日高尚潔行的風範!遙想古德高風亮節,令人不勝仰止興嘆!叢林制度,在某些方面,雖然說不能適應時機,但其長處多於短處。按叢林制度,本創於禪宗大德,但日後各宗奉行其制度。因此,到了晚近,標榜禪宗的叢林寺院,並不參禪;標立律宗的叢林寺院,亦不持律,形成龍蛇混雜,有其名而無其實,或雖參禪而不求開悟,兼傳戒法,經營經懺,捨本逐末,此為其缺處者一。由於保守陳規,不求進取,而缺乏現代科學知識,雖能說法,亦不能適應時機,只是依樣畫胡蘆,此為其缺處者二。
叢林制度,本屬宗法社會時代產物,所以保守性太強。雖說叢林僧伽缺乏現代科學知識,但尚能恪守清規,甘守淡泊,持戒修定,或隱於深山岩洞之間,或結茅專修,視名利為浮雲,此為其長處者一。佛教本發源印度,而不為國界所拘,並有泱泱獨立的風度,故能超出世俗,此為其長處者二。佛教各宗之學理,歷經隋唐,早為中國文化之所融化。近代科學文明,工業發達,並未能影響其傳統制度與思想,猶能窺見佛教純粹的真相,此為其長處者三。民國以來,興學風氣應運而起,許多叢林寺院,追求時髦,放下傳統教學制度,相繼開辦佛學院。這不僅使本身宗風喪失,而叢林教育精神,亦從此斷絕矣!
談到僧教育,這是近代佛教史上一件大事。以往中國佛教,似乎祇有叢林制度,並沒有什麼僧教育的名稱。所謂僧教育,乃指佛學院而言。其起源於清光緒二十四年(一八九八),亦即康梁倡導變法維新的那一年。因為變法維新,首在創辦實業,開辦學堂,培育人才。因為籌辦學堂,苦於經費無著,便有湖廣總督張之洞寫了「勸學篇」一文,上奏朝廷,力主廟產興學。於是引起地方官吏與土豪劣紳勾結,搶奪寺產,霸佔寺廟的風潮,經全國佛教界一致抗議反對。而杭州境內竟有三十多所寺院,因為寺產失去保障,投靠日本真宗派,求其保護。便引起中日兩國外交上糾紛,經雙方交涉結果,清廷要日本放棄保護中國寺廟,清廷始允許佛教界自興學校,自保寺產,並停止廟產興學運動,這便是開創僧教育的緣起!
民國誕生,因革命浪潮衝擊,迫使佛教僧徒覺醒,非迎頭趕上時代,興辦僧教育,造就僧材,不足以保護寺產。太虛、仁山兩位首先倡議改革金山寺叢林為佛教大學。因改革叢林制度時機未熟.雖中途飽受挫折.但已使全國佛教界驚醒,非有足夠的新知識,無法抵制未來社會的威脅。同時,民國初年,政界顯要,社會名流學者,相繼傾向佛學,從事佛學的研究。若康有為、章太炎、梁漱溟、梁啟超等等,都竭力提倡佛學。章太炎在「告佛子書」中說:「佛法已由緇素流入居士」,相形見絀,顯現僧教育落後,僧材缺乏。遂使佛教僧徒有一共同的感覺:果欲維護寺產,避免遭受摧殘,唯有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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速興辦教育事業。從民國三年至民國三十三年,三十年之間,各省叢林寺院相繼興辦僧教育,如同雨後春筍一般,全國不下三四十所,遍及江、浙、閩、鄂、湘、皖、秦、冀、川等省,已使佛教教育由叢林宗派式教育,進入學校化之僧教育,這是我國佛教史上一大轉捩點。茲就規模較大而成績最優之僧教育機構,簡介於次,以供治史者參考。
(一)上海華嚴大學係上海英商哈同夫人羅迦陵女士創辦。辛亥革命成功,月霞法師暫寓滬上,因狄楚卿居士推介哈同花園講經。時康有為亦寓滬上,勸促羅迦陵發心弘揚佛法,遂請月老籌辦佛教學校,分正科、預科各三年。月老主講,預科三年,初授大小乘經論;民國三年正科開始,因月老主弘華嚴,故名「華嚴大學」。華嚴為經中之王,命名華嚴大學,自無不可。時入學僧青年,均係全國最優秀者,計有持松、戒塵、妙闊、慈舟、了塵、智光、靄亭、惠宗、體空、海山、性徹、常惺等,開學未及三月,因有異教徒從中破壞,遂改遷杭州海潮音,繼續三年,而圓滿畢業。歷時雖短,但其成就僧材,却為日後各省佛教中興人物,故尊月老為民國以來僧教育之始祖,亦不為過。
(二)觀宗學社係諦閑法師創辦。民國元年,諦老初於上海留雲寺創辦佛學社,民國三年接住寧波觀宗寺,即成立觀宗學社,自任主講,專攻天台教觀。民國四年,應北京顯要邀請北上宣講楞嚴經,結織時賢,道譽遠播。民國九年得蒯若木、葉譽虎之助,擴充學社,成為正式僧教育機構。時入學僧青年,計有仁山、妙柔、倓虛、靜權、妙真、寶靜、可端等,延續甚久,成績斐然。
民國初年,各宗都已式微;唯華嚴、天台兩宗,尚能維持殘局,經月老諦老大力弘揚,華嚴、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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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宗風重振,頓呈中興現象。月老雖以華嚴大學為號召,諦老以學社為立名,但二老所推行僧教育,仍以叢林教育為依歸。所訓育之僧材,均能依教奉行,解行並進,日後成為華嚴、天台二宗重要法匠,聲勢浩大,分燈於大江南北。
(三)法界學院係月霞法師創辦。月霞法師早於光緒三十二年(一九○六)與應慈、明鏡、惟寬四人同受常州天寧寺冶開和尚記莂。民國六年(一九一七),月霞奉冶開和尚命,分燈常熟興福寺,並得滿月法師之助,創設「法界學院」,專弘華嚴。是年冬,月霞圓寂杭州西湖玉泉寺,改由應慈繼之。民國八年,又由持松繼續。常惺、蕙庭、現月等,均先後任教於斯。該寺環境幽靜,山明水秀,主持得人,延續達二十年之久,其造就僧材之多,實無遜於後起之武昌佛學院。
(四)支那內學院係歐陽竟無創設。楊仁山逝世後,歐陽竟無居士初任刻經事業。民國七年(一九一八),籌設支那內學院。民國十年因得沈子培、陳伯嚴、梁任公、熊希齡、蔡孑民、葉玉甫諸君,謀益擴充。至十一年始正式成立,並呈報內務部、教育部備案。
民國十二年九月正式開學,歷時二年。初入學者,僅十六人,計有蒙爾達、韓孟鈞、劉定權、謝質誠、李藝、邱仲、釋存厚、釋慕覺(蕙庭)、黃通、曹天任、陳經、黃金文、劉志遠、釋碧純(福建籍)等。歐陽竟無、邱虛明、王恩洋、呂澂、聶耦庚、湯錫予等分任教授,初講法相唯識經論,除住院緇素外,並有名流學者時來聽講,入室執弟子禮,其接引社會名流學者研究佛學,啟發頗大。
民國十四年七月,擴大為法相大學,其經費除由該院基金支出,並得熊希齡、梁任公、葉玉甫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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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院董支持,呈請中央撥助,經財政部會商教育部,咨得江蘇省長,並訓令江蘇財政廳在國稅項下撥一千元,以資應用。政府另撥助基金十萬元,以江蘇國稅項下每月撥交一千元計算。此為近代史上政府首次撥款補助研究佛學費用者。此外,並由僧俗共同發起勸募,若黃通如、馮超如、持松、仁山、竹庵、培安、觀同、智光、範成、常惺、蕙庭、真常、寶筏、志西、存厚、又山、葦乘、徹空等。台灣基隆靈泉寺善慧和尚每年捐給三百元,又山一百元,紹三五十元,培安五十元,松橋三十元,範成三十元等,共捐五百四十元(註一)。可謂群策群力支持此一學府。越二年後,政局發生變化,民國十六年起,即告停辦。
(五)漢口華嚴大學其主辦者,了塵、戒塵、慈舟三法師原於民國三年親近月老後,民國九年乃於漢口九蓮寺,秉月老遺教,創辦「華嚴大學」,專弘華嚴,至十二年圓滿結束,因其成就人才不多,對日後影響不大。
(六)天台學院係仁山法師所辦。民國元年,仁山法師與太虛大師,因改革金山寺失敗後,即專究內典。後又親近諦老,學有所宗。民國八年於高郵放生寺,創立「天台學院」,民國十年改為「四弘學院」,專弘天台教義。高郵為蘇北大縣,各地僧青年相繼入學,極為踴躍,遂與江南「法界學院」遙相對峙。一宗華嚴,一弘天台,南北呼應,互為映輝,實為民國十年前後蘇省佛教最負眾望之僧教育機構。入學僧青年,多屬佛教優秀分子!
(七)武昌佛學院係太虛大師主辦。民國十年,大師二次至北京講經。武漢政商巨子李隱塵、陳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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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等同至北京聽講,由此生信。民國十一年二月,大師應漢陽歸元寺邀請,啟講圓覺經。湘、鄂、贛省僧眾前往聽講,親對音儀,對太虛大師漸釋昔日之隔膜(註二)。大師為適應時機,倡議興辦佛學院,造育僧材,商得武漢政商巨子李隱塵、王森甫、胡子笏、湯錫新、皮劍農、陳元白、蕭止田、熊雲程、蕭覺天、趙子中、孫自平、王韻等,及長沙佛教正信會周可均等三十餘人,自認為發起創辦人(註三),創立「武昌佛學院」,成立董事會,舉梁任公為院董長—陳元白代—李隱塵為院護,聘太虛大師為院長。
章程由創辦人,呈湖北軍政長官及內務教育兩部備案。是年九月開學。入學僧青年,僧俗兼收。僧眾方面:則有潄芳、能守、默庵、會覺、觀空、嚴定、法尊、法舫、量源、顯教、象賢等。在家眾方面:則有程聖功、陳善勝(後出家為凈嚴)、寧達蘊、張宗載等。共收學生六七十名。這期所聘教授,則有空也、史一如、陳濟博等,課程參取日本佛教大學。管理參取叢林規則,早晚禪誦,唯稱念彌勒佛,迴向兜率內院。於此可知武院,乃本我國佛教傳統制度而設教(註四),可謂現代化叢林教育。
民國十三年(一九二四),暑期第一屆畢業。是年秋又招新生,則有寄塵、機警(大醒)、亦幻、墨禪、虞佛心、蘇秋濤等。武院聲望日隆,遂與內院並稱,成為當時國內佛教兩大學府。對日後僧教育之發展,實富有啟發與領導作用,並附設女眾佛學院,未幾,即停辦。
(八)安徽僧學校民國十一年設立於安慶迎江寺,由常惺法師主辦。其創辦因緣,亦導源於太虛大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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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民國八年,馬冀平於北京聽太虛大師講「維摩詰經」由斯生信。民國九年,又聽太虛大師講「法華經」。遂決意歸依佛宗。民國十一年,出任安徽省財政廳長,遂與迎江寺住持竺庵發起「安徽僧學校」,請常惺法師任校長,蕙庭、覺三為助教。持松亦曾任教短期。時入學僧青年,今尚健在者,則有南亭,瑞今等。
(九)藏文學院民國十三年秋,大勇創辦。設立於北京慈因寺,得湯鑄新、胡子笏等支持。大勇先於民國十二年,從日本學密歸來,深覺東密不夠嚴密,乃於民國十三年秋,復至北京,從白普仁喇嘛學習藏密,欲究藏密,乃創立藏文學院。武院之大綱、超一、法尊、法舫、嚴定、觀空等相繼入學—專學藏文,以便翻譯藏文經論,校勘漢譯經論之遺佚,並欲融會東西密部精華,另創立一獨立性之中華密宗。民國十四年秋,又改藏文學院為留藏學法團,大勇率大綱等二十餘人,由北京出發,經四川入藏,而止於西康甘孜。(詳見本書第十七章第六節)
(十)閩南佛學院民國十四年(一九二五)創辦,設於廈門南普陀寺。初由常惺法師主辦,蕙庭法師任主講。十六年改組,由太虛大師任院長。原有之蕙庭、會覺、滿智三法師仍留職。十七年,又增聘芝峯、大醒、寄塵來院。遂由覺三、芝峯、亦幻、寄塵、笑溪、覺斌、廣箴諸法師共同負責。覺斌、芝峯、大醒分任教務寺務等職。入學僧青年,遠自秦、卞、魯、川、冀、鄂、湘、黔、皖、蘇、浙等省,多達七八十名,均屬優秀分子,初分甲乙兩班,後增研究班。課程方面,佛學為主,兼授英、日及中外史哲等課。因與廈大毘鄰,乃迎聘廈大名教授,擔任哲學等課,故閩院學僧接受新知識,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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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般佛學院者為多,對革新佛教新運動,更具蓬勃的朝氣,實為太虛大師革新佛教第二大本營。
十七年,太虛大師赴歐美弘法,在法京應歐西學者要求,倡設「世界佛學苑」,為配合世界佛教發展,「閩院」列為世界佛學苑華日文系,「柏林教理院」列為華英文系。自此,該院外文以日文為主,成為國內規模最大之僧教育機構。
二次廟產興學風潮發生,大醒於閩院所發行之「現代僧伽」,呼籲全國僧界大團結,領導反對廟產興學,發生最大效力。所以閩院在中國佛教近代僧教育史上有過輝煌的貢獻。
(十一)僧師範學校係常惺法師創辦。民國十七年夏,常惺法師離開廈門後,曾一度應王竹邨邀請赴雲南宣講佛經,適中法於雲南邊境發生衝突,常師率領僧侶赴前線救護傷患,頓獲各界稱揚。常師早年嘗從持松學習東密,本有步大勇後塵入藏學密的弘願。旋以太虛大師勸阻,以融魔梵,漸喪佛真之汎神秘密藏,殊非建立三寶之根本,不足依傍,因而終止(註五)。遂決意仍從事教育。民國十七年秋,得杭州昭慶寺惠宗同學支持,創辦「僧師範學校」,訓育師資人才,常惺、蕙庭分任主講。入學僧青年,多從閩南、常熟,及其他佛學院畢業而來。意在短期內,訓練佛教師資。本光、葦宗、寬融、華舫、通一等,均係當時入學青年。民國十八年夏,太虛大師歐洲弘法歸來,特至杭州往晤常惺、蕙庭等於僧師範學校。太師對常惺法師教學主張,極為賞識。未幾,常師應北平柏林寺台源和尚邀請,主辦柏林佛學研究社,旋又率該校(師範)學僧北上,至柏林寺就讀,杭州「僧師範學校」,遂又停辦。
(十二)玉山佛學院民國十四年,鎮江超岸寺守培法師創辦。其規模雖不大,對僧青年仍不失啟發作用。僅就該寺財力範圍內,招收僧青年二三十人,守老主講,以佛學與儒學兩門為主,傍及其他。民國十九年,蕙庭法師繼任該寺住持,擴充教學,以唯識為主。於二年後,由雪松繼之,直至民國二十六年抗戰發生,始停辦。
(十三)竹林佛學院北伐以後,革命思想風靡全國,打倒迷信反宗教思想,尤為激烈。有識之士,咸認非興辦教育,造就僧材,無法應付未來新社會秩序發展。民國十六年,靄亭法師接任鎮江竹林寺住持,於十七年秋創辦竹林佛學院,迎聘慈舟、妙闊,及湖南籍栗庵法師,專弘華嚴,毘尼及孔孟學說。一切都依叢林規則,早晚功課外,兼修禪觀。該寺環境幽靜,寺在竹林深處,實為修道講學最佳處。延續十年,直至對日戰爭發生,始停辦。
(十四)龍池佛學院民國十七年秋開辦,設於宜興龍池山,由恒海和尚創辦。得一法師為副講,史濟群、自安、性容、大休、太塵、宏法等分擔訓育教務等職,因限於一寺之經費,無法發展,未幾亦停辦。
(十五)江南九華佛學院民國十八年夏,由安徽九華山佛教會主辦,設於九華山化城寺內,以地藏菩薩香火收入為基金。由容虛和尚任院長,寄塵法師主辦,先後聘請蕙庭、惟舟、現月為主講,梁石言教授英文,燕仲強教國學,汪迦林教授自然、史地等課,其教材除佛學課外,則採取初級中學課本,使僧青年俱備應有的常識。歷經三年,終以經費不足,及主辦無人而停辦。
(十六)柏林教理院民國十八年秋(一九二九),由北平柏林橋柏林寺住持台源和尚創辦,設立於柏林寺內。聘請常惺法師任院長,民國十九年春正式成立。因常惺法師德望,時各方青年競趨前就讀者頗多。民國二十年夏,太虛大師應邀至北平講經,並至該院講「大乘宗地引論」,先後五十餘小時,由法舫記錄,成「大乘宗地圖釋」。太虛大師復將錫蘭留學團及世界佛學苑籌設處,移至柏林寺。法舫、塵空均由武昌移至北平。柏林教理院列為世界佛學苑華英文系,於是該寺便為太虛大師、常惺法師合作推進世界佛教的中心。並發行「佛教評論」,對當前佛教教育及寺廟制度,以及世人對佛教誤會,多加評論,遂使全國佛教界為之興奮。而柏林教理院,則與閩院遙相對峙,南北呼應,互相輝映,實為中國佛教僧教育史上最興旺的時期。無奈好景不長,日本帝國主義於「九一八」侵佔東北,國難發生,經費無著,無法維持,不得不宣告停辦。
(十七)光孝佛學研究社民國二十年,常惺接受江蘇泰縣光孝寺住持,即於是年創設「光孝佛學研究社」,常惺法師為社長。這時常惺法師仍為柏林教理院院長,南北奔走,極為忙碌,乃由得一、南亭分任教務與寺務,入學僧青年,多屬蘇北各縣。歷經二年,亦以經費不足,縮小範圍,延至二十六年,全部停辦。
(十八)清涼學院民國十四年,業州清涼寺住持清波和尚創辦,設於清涼寺內,禮請應慈法師主講,專弘華嚴。民國十六年,因革命軍北伐,遂遷至上海清涼寺下院,繼續三年而結束。
(十九)南山佛化小學閩南佛學院原設小學部,民國十七年改組後,民國十八年將小學部遷移至漳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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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山寺,獨立成校,定名「南山佛化小學」。由笑溪、達如負責。錫蘭留學團,即設於此。
(二十)南海佛學院設於普陀山法雨寺。本由清末所辦「法雨」小學演變而來(專收出家眾沙彌),民國二十年改為「南海佛學院」,由寬道、寬融主持,不二年即停辦。
(二十一)鼓山佛學院民國二十年春,虛雲和尚接任福建鼓山湧泉寺方丈,創立鼓山佛學院,禮請大醒法師任院長,由印順、心道兩師任教員,歷時未久,即告停辦。
(二十二)開封佛學院設於河南開封鐵塔寺。民國二十三年,由武昌佛學院第一屆畢業僧凈嚴法師主辦。聘請閩院學僧心月、智嚴二師為助教,為中原第一所佛學院。
(二十三)法界學院民國二十一年,虛雲和尚邀請慈舟法師至鼓山籌辦法界學院,二十二年,始正式開學。二十六年,又將該院遷至北平凈蓮寺。至二十八年結業。
(二十四)顛東佛學院設於廣東潮州開元寺內,先是民國二十一年,潮洲開元寺澄弘法師禮請太虛大師前往開化,遂開始籌辦佛學院,聘請寄塵法師為院長,窺諦、通一、智誠為教員。
(二十五)漢藏教理院設於四川北碚縉雲寺內。係太虛大師創辦。民國十九年,太虛大師應四川佛教會邀請入川弘法,在川省各處講學,劉甫澄(湘)將軍與太虛大師談及,欲選拔漢僧入藏留學,以溝通漢藏友誼。因此,大師告以不如就川省設立學校,集合漢藏僧青年加以訓練,深得劉氏贊同,並獲何北衡、王旭東、王曉西等同意。何北衡建議,即以衰落不堪的縉雲寺為院址,漢藏教理院即因此而發起。民國二十一年,先設立籌備處,開學由滿智、岫廬、慧松諸人負責。二十三年,法尊由藏回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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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擔當該院教務,並譯出宗喀巴「菩提道次第廣論」等名著,對漢藏文化溝通貢獻頗大。
(二十六)焦山佛學院金焦二山為江蘇佛教首剎。民國元年,仁山法師,太虛大師倡議改金山寺為佛教大學,未獲實現,殊為各方所惋惜。民國二十三年,智光法師繼任焦山寺住持,即實現叢林學校化,創立「焦山佛學院」,就原有寺規加增學課,使僧青年得以行解並進,不致有所偏廢。邀約雪煩、東初、玉泉三師為助教。初分甲乙二班,分班教授,共有僧青年七八十名。廿六年抗戰發生,該寺遭受日人炮擊,損失慘重,遂停課二年,至廿八年又復課。以淪陷區各處佛學院均未復課,僧青年無處就學,於是擴充教材,聘請芝峯、現月、明性諸法師專授佛學,增聘大學教授三人,授以哲學、自然、物理、數學等科,實為陷區內僧教育之奇葩。勝利後,太虛大師所領導之「中國佛教會整理委員會,會務人員訓練班」,即假焦山為訓練場所,集全國九省一百二十餘僧青年,集訓兩個月。集訓結業,大師特蒞臨訓話,並撰「焦山佛學院碑誌」,其文曰:
(二十七)覺津佛學院大醒法師於民國二十四年,接任蘇北淮陰覺津寺住持,該寺為江淮名剎,寺產豐富,就寺設立佛學院。由塊然法師主講。其規模不大,以交通不便,故入學者不多,其成就也不大。
(二十八)大寧佛學院常州天寧寺,原屬禪宗門庭,其與金山、高旻共尊為三大宗門。因受時代思想啟發,乃將原有戒堂,加以學校化,名曰「天寧佛學院」,由敏智、默如、戒德、佛聲、維嶽諸法師負責教務,其規模雖大,經常七八十眾,唯限於舊制,不易達到完全學校化,故發展緩慢。
(二十九)東蓮覺苑此係在家居士,香港何東爵士夫人何東蓮覺女士於民國二十三年所創辦,設於香港跑馬地何氏私宅。專為攝化在家女眾而設,聘請靄亭法師主講,通一法師任助教,兼發行「人海燈」雜誌,對港澳佛化推進啟發很大。
(三十)棲霞佛學院民國二十五年開辦,設於南京棲霞寺內。由大本、覺民、智開等負責。其次,南京則有「毘盧佛學院」、「古林佛學院」、「金陵佛學院」,以及浙江「白湖佛學院」、「白湖講舍」,湖南「祝聖佛學院」,陝西「慈恩佛學院」、「巴利三藏學院」。昌圓、廣文主辦之「四川佛學院」,及「文殊佛學院」。永昌主辦之「貴州佛學院」,以及北平「弘慈佛學院」、「拈花佛學院」等,由於手頭資料不足,無法一一詳述。
以上所舉,都屬抗戰以前,各省叢林寺院所設立之佛學院。
(三十一)靜安佛學院廿六年抗戰發生,京滬首遭敵人攻擊,南京撤退後,淪陷區僧教育機構,均告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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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。上海靜安寺住持德悟、監院密迦,首發起創設靜安佛學院。一面搶救淪陷區失學僧青年,一面改善僧寺經懺制度,即每日不論有無齋主,只輪流誦經一次,以示為齋主超薦,其餘時間,均為學僧授課時間。此一改革,不僅對寺方收入無甚影響,而有益於學僧受課較大,不失為一明智之舉,初由本光、岫琦、林子青等任教,對淪陷區僧教育,較多貢獻。
(三十二)大覺佛學院抗戰期間,民國三十年印順於貴州主辦。歷經數月而停辦。
(三十三)南華佛學院民國三十一年,由虛雲老和尚創辦,設立南華寺內,初由樂觀主講,知定繼續,未幾,即停辦。
(三十四)玉佛寺佛學院玉佛寺係上海佛教首剎,原以經懺為主。民國二十九年間,因淪陷區經濟不振,影響該寺收入,因而改組,聘請震華法師擔任住持,旋創辦「玉佛寺佛學院」,招收緇眾青年授學,震華主講,超塵、楞定等任助教,並發行「妙法輪」月刊。
勝利後,太虛大師、福善、華舫均駐錫於此,並發行「覺群」週刊,推行佛教革新,主張參政不干治,頗獲各方贊許。太虛大師經常駐錫於寺,人材會集,成為佛教參政的辦事處。唯好景不長,福善、震華相繼逝世,虛大師亦因此而感傷中風,於此圓寂。
以上所舉各地佛學院,都是利用原有叢林寺院房屋,加以學校化。從民國三年至三十三年,僅僅三十年間,全國各省所辦僧教育不下三四十所,僅記其大概,其遺漏在所難免。就中僅有「華嚴大學」及「支那內學院」、「武昌佛學院」非設立於叢林寺院,其餘若「閩南佛學院」、「柏林佛學院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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、「漢藏教理院」、「焦山佛學院」,不特利用原有叢林寺院房屋,並利用叢林寺院財產,以維持教育經費。在這三十年時間內,經過革命、內戰、北伐,打倒迷信,反宗教運動,以及抗戰軍興,使我們千辛萬苦,慘澹經營獲得一點成果的僧教育,竟全被日本帝國主義的炮火摧毀,使我們悲痛之餘,憤慨萬分,凡有血氣的中華兒女,當記住這一個歷史的教訓,才能肩負起歷史所賦予的使命。
僧教育的機構,雖多至幾十所,其教學究竟是成功呢?還是失敗呢?一言以蔽之,今日之僧教育,可謂是徹底的失敗!其失敗的原因則有:
一、談到教育,本屬百年大計,主持教育者,要有任重道遠的抱負,及捨己為人的精神,非有耐勞耐怨,行人所不能行,忍人所不能忍的願力,不足以擔當教育的任務。試觀民國以來,創辦僧教育者,僅有極少數人具有這種心願。大多數不是為維持寺產,就是利用興辦教育的名義,爭取個人名聞,所以所辦的僧教育,多不切實際,掛羊頭賣狗肉的居多。如此僧教育,又怎能鑄造傑出的人才呢?
二、我們的僧教育,最大的缺點,就是不依教育程序,一所佛學院,好像是一所大學。其實,小學也不如。入學的程度,固然不齊,就中有小學程度的,也有一二初中程度的,甚至不識之無的也有。而入學的年齡,有十七八歲,也有二十幾歲,甚至三十歲也有,真是老少咸宜。這種不倫不類的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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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育在先天就有嚴重的缺點,又怎能造就出佛教人才呢?
三、凡辦一事,必有其宗旨,主辦教育自不能例外。我們辦僧教育的宗旨,固不待言,是為培育弘揚佛法的人才。既以培育弘法人才為目的,那我們必要按照修學佛法的程序—信、解、行、證教育—嚴格的說,就是如何教導僧青年,依照信、解、行、證程序去修學。要知「佛學院」,等於專科教育制度,只宜專,不宜泛。應以佛學與國學為基本,對佛學瞭解到如何程度,就看對國學修養的如何。我們學習外文,以及學習世間學說,只為接受新知識,及傳播佛法的運用。儘管懂得一二種外文,而對本國國學未能修學得好,仍不能瞭解佛法奧義,更談不到運用外文了!現在一般僧教育機構,却忽略於此,皆以世間學及外文為重。這對於研究佛學來說,却成為風馬牛不相及,不特擾亂僧青年身心,而對佛學興趣日趨淡薄。這等於中國相傳南轅北轍的故事。我們不把佛學知識向僧青年灌輸,却把無關佛法宏旨的社會知識向青年傳授,越灌輸越多,益發使他們思想混亂,信心動搖,覺得研究佛法沒有什麼用處,出家更沒有什麼前途,於是紛紛轉念要上社會學校,經過社會學校洗禮後,對佛法的信心,喪失殆盡,更不願再過淡泊出家人的生活,只有退而還俗,尋找其新生活了。民國以來,受過僧教育退而還俗者,不知凡幾。
四、勝利以後,京畿附近幾處主持僧教育者,異想天開,為欲趕上社會教育,竟放棄原有僧教育崗位,甘作獅子蟲,把僧寺改為「社會學校」,其捨本逐末,倒行逆施,莫此為甚!
在此,我要聲明一句,我們並不反對辦社會教育,但我們要引用孔子的一句名言:「行有餘力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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則以學文。」那就是說,我們的責任,是要培植佛教繼起的人才,我們不能放棄培植佛教下一代的責任,去培植社會青年。昆蟲尚知欲繁殖他的種族,何況我們僧團呢?我們更不能依靠社會青年,或異教徒來繼承佛家的衣缽。民國十七年,內政部部長薛篤弼及中大教授邰爽秋主張廟產興學運動,經全國寺僧及護法士紳,聯合向政府呼籲、請願,用盡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此狂風暴雨的風潮,予以制止。那知十七年我們僧團中,竟甘願自作獅子蟲,自食獅子肉,承繼薛篤弼、邰爽秋的衣缽,把僧寺改作社會學校,毀滅佛教。以三寶門中的錢培育社會青年,却忘記紹隆佛種的責任。試問這是進步呢?還是退步呢?首先把僧教育辦好,然後再辦社會學校!
五、由於主持僧教育者,未能貫徹僧教育宗旨,不僅未能傳道、授業、解惑,反使僧青年思想益加混亂,信心動搖。民國以來,因受社會教育影響,退而還俗者,不乏其人。就中最顯著者:則有余乃仁(出家法名不詳)、顯教、性安、願航、會中、慧雲、蘊光、遠參、寂穎、知非、滿智、惟幻、碧松、智嚴等,都是受過佛學院啟發,天資秀麗,精通佛法、世法,就中並有精通英文、梵文、巴利文、藏文等,可說為佛教第一流人才。因時風誘惑,不甘過淡泊出家生活,退而還俗,佛教人才外流。還俗僧青年,不特捨戒改變了生活。並有捨信改從異教,為異教宣傳者(如寂穎)。因此,太虛大師為愛惜這些還俗僧青年,仍期能遵守在家五戒優婆塞、三皈優婆塞,為在家佛徒,擔當弘法任務。曾先後發表:「尊重僧界還俗人」,及「告青年僧之還俗者」,「不能守僧戒還俗勿污僧」(見覺群五期)。意在勉勵還俗僧青年,切勿捨戒捨信,若為異教徒,則不唯捨信而且破見斷善為一闡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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矣!
六、再以客觀立場來檢討叢林制度與僧教育之得失:
1.叢林制度,不論其教育能否適應時機,但其延續至千年以上,維持一貫教育的作風,其所造就之僧才,無慮千百萬眾(此指禪宗而言)。佛學院之生命,其延續至多十年以上,次則三五年,等而次之,一年半載結束,亦不乏其例。
2.叢林制度(教育)以德育為主,智育次之,其所造就之僧才,雖缺乏現代科學知識,但叢林教育重視德育,凡受叢林教育陶鑄之僧徒,多能甘苦淡泊,持戒修定,或結茅蓬於岩洞間,或掩關於斗室中,半途改變生活,退而還俗者,從未有聞。反觀今日之佛學院所造就之不切實際之僧才,上焉者,祇知辦事、辦刊物、寫文章、喊口號、說大話、作自我陶醉的宣揚,要做領袖,以當住持獨霸僧寺為目的。下焉者,覺在佛教內無發展的機會,既不甘過淡泊出家、持戒修定的生活,即對佛法根本信心亦都喪失,祇有退而還俗,尋找其新生活。
3.今日僧團中,中年以上不乏有道念修持者,甘苦淡泊,不貪名聞利養,潛究經典,著書立說,或掩關自修,顯受千年叢林教育所孕育的遺風所薰陶,承繼其傳統的美德。如此者,實為末法時代之鳳毛麟角。今後欲挽救佛教頹風,保持佛法純粹的真相,唯有恢復叢林教育制度,學院叢林化,建立新的僧教育規範,亦唯有翹首期待將來繼起之賢哲了。
或者,有人會認為作者的思想落伍,說這些不合時代的頑固話。平心而論,我所說的話,並非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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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,都屬眼前佛教的事實。祇要我們對於當前佛教教育稍為留心一下,對我所說的話,必能首肯。僧教育唯一的祕訣,就是要保持佛教獨特風格與精神,始能生存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