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 民國以來海外之留學僧
顯示頁碼 關閉頁碼 回目錄

近百年來,我國佛教因受外來文化思想的影響,在國內掀起一片要求改革的呼籲,要迎頭趕上時代,並且積極鼓勱僧青年出國留學,效法六朝時代高僧求法的精神。於是僧青年紛紛向日本,西藏、印度、錫蘭等地,探求佛教更高的真理。這不僅促使國內佛教的進步,並對國際佛教文化交流發生重大的影響,也是民國以來佛教一大盛事。

第一節 日本之留學僧

我國東渡日本之留學僧,則以大勇,持松為最早,繼有顯蔭,又應,純密等人。

一、大勇,四川巴縣人,俗姓李,名錦章。清季,卒業法政,武昌起義,創建民國,歷任軍政司法之職,民八年依太虛大師出家。民九年於金山寺受戒,旋往五台山頂禮文殊,求勇猛智。民十一年冬,與持松聯袂東渡日本,於高野山密宗大學,專修密法,經一年有餘,傳法灌頂,授阿闍黎位,於民十二年十月回國後,先後於滬、杭、武漢,傳授密法。不特在家居士從其學密,即武昌佛學院諸多學僧,若法尊,法舫、超一等,亦都受其影響,從其學密。其法緣之盛,幾為唐以後之第一人。十三年秋,赴北京,改學藏密。

二、持松,湖北人,民四年,初入華嚴大學,從月霞法師學華嚴教義,民八年主持常熟法界學院

P.990

,民十一年受常惺法師聘,任安慶佛教學校教師。是年冬,乃與大勇東渡入高野山密宗大學,亦得阿闍黎位。民十三年春回國,正當東密風靡時期,滬杭、武漢奉佛居土,紛紛迎請傳法灌頂,盛極一時。其法緣以武漢為最,武昌佛學院諸多院董,因而改信密宗,幾使武院關門。其影響之大,於此可見矣!

三、顯蔭,字大明,江蘇崇明縣人,俗姓宋,依諦閑法師出家。民十二年適日本關東大地震,死傷慘重,顯蔭與包承志東渡,慰問日本災情。是年冬抵日高野山,就天德院金山穆昭阿闍黎,修學密法,經一年餘,受灌頂學位,佩法身佛心印。十四年一月回到上海,暫寓閘北錫金公所,滬杭學佛居士,紛紛請其傳法灌頂,頗盛一時,因與諦老宗依不同──諦老係天台,顯蔭係密教。於是師徒意見不合,鬧得很不愉快,甚至師徒有決裂的趨勢,顯蔭因此而咯血,終於民十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圓寂,時年僅二十四歲,身懷壯志,未能伸展,遽爾逝世,實為佛門之不幸。

四、曼殊揭諦,父為中國人,母為日人,民十四年,與王弘願同依雷斧大正僧學密。回國後,到處傳密,曼殊(並非浪漫派的蘇玄英,又名蘇曼殊)佛學與國學造詣都很深,因看不慣王弘願倒行逆施(收比丘為弟子,違反佛戒),遂發文而攻之,於是引起國內佛教顯密的諍論。

初期東渡之留學僧,在日本僅學習密宗傳法儀軌,並未進入日本正式大學,接受第一流學者指導,因此,回國後,除傳授密法外,對我國佛教教育,以及佛學研究上,並未發生任何的影響。

五、墨禪,浙江人,係武昌佛學院學僧,民二十年以後,東渡日本入大正大學,在日修學時期,

P.991

每月領庚子款四十五圓,此為佛教留學僧第一位領得庚子款者。其於日文造詣相當的好,嘗將矢吹慶輝博士所著「三級教之研究」,譯成中文,陸續刊載海潮音第十六卷。九一八以後,中日關係日漸惡化,民二十四年,想以兩國佛教友誼關係來緩和中日間憤怒,乃與日本佛教人士共同發起「中日佛教學會」,遂引起國內佛教界風波。支那內學院熊東明,首作批評「中日佛教學會」,巨贊作「為中日佛教學會告國人書」,指為勾結日人,為害國族。墨禪則作「誡支那內學院」,談玄以「中國佛教調查團」名義,作「支那內學院鬼蜮」,謂「內院心存嫉妒,意圖染指庚款」。這場風波,顯由國內佛教僧俗門戶之見所引發。

六、談玄,湖南人。民十四年春,因日本大阪勝尾寺開辦「密宗學院」,乃與曉悟(湖南人)、悲觀三人聯袂東渡,抵日後,發現所謂「密宗學院」,另有企圖。曉悟、悲觀二人,未幾即回國。談玄轉往他寺,不久亦回國。民二十三年夏,二次東渡,專修台密,經一年有餘,而得日本台密東密兩大支流密教傳法灌頂學位。談玄所學,顯與大勇、持松,顯蔭等不同,大勇等僅得東密阿闍黎位,談玄則得台密東密兩大支流密法灌頂,在密教學位,實屬僅有之成就。

談玄法師,對於佛教教相深有研究,故於日本佛教領受頗廣,其在日本不僅學習日本密教傳法灌頂儀軌,並廣泛搜集日本密教圓書,多達二千餘種,內多係中國失傳者,及其他密教應用法物。二十四年年底回抵上海,特假上海佛學書局作公開展覽。

七、抗戰以前,由閩南佛學院畢業東渡日本留學者,先後有天慧、仁性等多人。就中,天慧揚州

P.992

人,仁性東台人,都進入日本佛教大學。未幾,中日戰爭爆發,日人就想利用他們回國充當翻譯。其中天慧所表現,最具特色,因憤恨日本侵略我國,二十七年乃乘機潛回上海,經香港而到重慶。後又赴印度,修學梵文,由印度回國,嘗任復旦大學教授,勝利後,回到南京。大陸變色後,又不知其去向。

東渡日本留學僧,從民國十一年至二十五年間,雖不僅此數人(以身邊資料不足,無法詳述),但東密對中國佛教所發生影響,僅在短時期內,即已消失,而真正對中國佛教發生重大影響的乃在傳譯日本佛教名著,介紹日本佛教治學方法及整理佛教文獻資料。

第二節 西藏之留學僧
顯示頁碼 關閉頁碼 回目錄

西藏,雖屬我國版圖,但在佛教傳承上,顯與我國不同。我國所傳,則為印度第二期大乘顯教及部分密宗教典。西藏所傳,則為印度第三期密教及中觀瑜伽諸多大乘經論。尤以「藏密」派別繁多,則有黃、紅、白、黑等派系。就中以黃教勢力最大,不特執管教權,並掌握政權。我國入藏留學者,則有大勇、法尊、能海等人。

一、大勇,先赴日學東密,民十二年冬回國,十三年秋赴北京,因覺東密不夠嚴密,乃依白普仁喇嘛學藏密,旋於北京慈因寺成立「藏文學院」。武昌佛學院學僧超一、法尊、觀空、恆演、嚴定、密悟,法舫等,都參加學習藏文,準備入藏深造。未幾即改為「留藏學法團」,乃於民十四年六月,

P.993

大勇率大剛、法尊、超一、觀空等一行二十餘人西行,經四川入西康,是年冬至打箭爐。藏人疑大勇等有政治作用,被阻於西康。依大格西潔尊者,專修藏文經典,並翻譯宗咯巴大師「菩提道次第略論」。民十六年春率徒繼續前往,本擬赴「拉薩」,抵達藏邊甘孜,又為守軍所阻,止甘孜扎迦寺,舊疾復發,終於民十八年八月初十日圓寂於此,得壽三十七歲,僧臘十年,法門龍象,不幸早逝,僧俗各界,聞悉無不哀痛。

二、法尊,河北省人,武昌佛學院第一期畢業。民十四年隨大勇入藏學法。大勇圓寂後,法尊率領團員繼續前進,終於抵達「拉薩」。留學西藏十二年,民二十三年奉太虛大師命回國,主持「漢藏教理院」。法尊,不特精通佛學,而於藏文造詣頗深,其於溝通漢藏文化,用力最多,論貢獻也最大。試舉其重要譯作於次:

1. 菩提道次第廣論,法尊譯,民二十四年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本書係西藏黃教祖師宗咯巴(Tson──Rha──pa,1357──1419)大師所作。宗師為抉擇從凡夫直至聖果修行次第,而有兩部著作:一為菩提道次第廣論,一為密宗道次第廣論,是西藏佛教教學最上乘者。明季以來,黃衣教廣被康、青、藏、滿,而不匱者,實賴斯論。漢譯本分二十四卷,列為漢藏教理院叢書第一叢書,並有太虛大師作序(註一)

2. 菩提道次第略論,大勇,法尊合譯,民三十一年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本書為宗喀巴大師所作,書分八章,論述前書的精要,條目簡明。大勇身前僅譯略論前部,後分

P.994

律部(毘婆舍那章),是法尊所譯,並由嚴定校閱藏籍,塵空整治筆錄,加以條晰,勒成六卷,民三十一年六月,漢藏教理院出版,並經太虛大師作序(註二)

3. 密宗道次第廣論,法尊譯,民三十一年北京菩提學會出版。

本書內分十四章,由宗喀巴大師所造,該論亦如菩提道次第之分廣略論,論述密教要義。與開示顯教的菩提次第論成為兩大著述。漢譯分十四品,民二十五年法尊在四川縉雲山所譯。

4. 密宗道次第略論,法尊譯,民國二十五年,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本書為西藏克主(克主傑)所造,將宗喀巴大師之密宗道次第廣論,縮短成為略本。以供初入者所修,并有太虛大師作序(註三)

5. 現觀壯嚴論,法尊譯,民國二十六年,漢藏教理院出版(註四)

現觀莊嚴論。照西藏佛教說法,係彌勒所造,被視為彌勒五論之一(另四論為大乘莊嚴論,中邊分別論,法性分別論、究竟一乘寶性論)。但中國所傳之彌勒五論,未列有此論,亦未有譯本,現觀莊嚴論共二萬頌。

6. 辨法性論 法尊譯,民二十六年,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本書又名「法性分別論」,藏傳彌勒五論之一,原書有本頌的「法性分別頌」,皆為彌勒所造。另有法性分別註,為世親所造。是解釋前二書者,未曾漢譯,故此書譯成,極為珍貴。

7. 入中論,法尊譯,民三十一年,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

P.995

本書為中論入門論,藏傳為月稱所造,西藏大藏中稱「入中論」者,計有三種:一、入中觀論頌,二、入中觀論,三、入中觀論疏,皆傳月稱所作。前二種各分十章,後一種分十二章。此書漢譯共分六卷,對佛教教學上貢獻頗大。

8. 菩提道次第修法,法尊譯,民二十八年,漢藏教理院出版。

原書係善慧持教增廣大師造,以解說菩提道之修法。

9. 菩薩戒品釋,法尊譯,民二十四年刊入海潮音第十六卷三至七期,原書為宗喀巴大師造。

10. 辨了不了義善說藏論,法尊譯,民二十六年海刊第十八卷載,後改為「辨了不了義論」。出單行本,內容分五卷,分上下二冊,本書亦為宗喀巴大師造。

11. 宗喀巴大師傳 法尊譯,民二十四年刊載海刊第十六卷。

12. 阿底峽尊者傳 法尊譯述,民二十五年刊載海刊第十七卷。阿底峽尊者,原為印度人,(982-1054,一說:980-1052)是建立西藏佛教第一人,他入藏後,經四十年講演皈依三寶,重建西藏佛教,且為迦當派(Bkah-Gdams-pa)的開始,宗喀巴大師之菩提道次第論,即依據阿底峽菩提道炬而作的。

13. 現代西藏 法尊作,民二十四年出版。

以上所舉,均係法尊所譯,唯「現代西藏」,是法尊二十三年回國後,以報導現代西藏狀況,寫成此書,並請太虛大師作序。



P.996

三、觀空、密吽、嚴定,密嚴、密悟、密慧。凡冠密字者,皆係大勇之徒,留康十年,觀空、嚴定二師,民九年入長沙講習所,同侍空也法師,民十一年秋,空也法師應太虛大師聘任武昌佛學院講師,即率講習所全體同學入武院,二師亦與焉。密吽係大敬法師之子,觀、嚴二師為虛大師最得意之弟子,十四年秋,隨大勇入藏,留康十年,精進不懈。另有恆演(係大慈之子)、廣潤二人亦隨大勇入藏,留康十年。密悟,恆演二十四年繼續入藏。

嚴定、觀空,密吽三法師,都於民二十四年東返,嚴定、觀空,皆受聘於漢藏教理院。密吽法師受聘北平法源寺,唯大剛仍滯留西康。密悟仍在西藏,其理解與修持,都無遜於法尊,在西藏佛教地位,僅次於達賴活佛,其聲望頗高,中共入藏後,密悟尚在西藏。

四、超一,隨大勇入藏,同止甘孜。他回國後,除傳授密法外亦有多種譯品問世:菩提道次第論頌掇(宗喀巴大師造)、菩提道次第論極略頌(宗喀巴大師造)、菩薩戒根墮掇頌(寂靜造)、菩薩律儀二十頌(旃檀果彌造)、集緒學修(寂靜造)、菩提道次第論掇科判,以上均屬小品。超一法師初於漢藏教理院任教,後至京滬傳授密法,並住持無錫惠山聖覺寺。

五、恆演,係大慈在俗之子,大慈出家後,竟能以父志為志,近事三寶。繼而大慈圓寂,乃依大勇出家,名法宗,字恆演,隨入「藏文學院」,後入藏求法,被阻於西康數年。大勇逝世,而大剛、朗禪、法尊、恆演等繼承大勇之願,孜孜不倦。恆演以事暫回漢土,撰述康藏佛教內容,定名「略述西藏之佛教」,請太虛大師作序(註五)



P.997

六、大剛,湖北人,民十二年依太虛大師出家,十四年隨大勇入藏。在西康十年,精進不懈,唯受容魔梵而成之密法影響頗深,而對大乘顯教,竟持不敬態度。曾一度上書太虛大師,要求太虛大師先學藏密十年,然後再來傳教,其狂妄之我見,於此易見,遂遭武漢居士等呵斥。

七、能海,四川人,俗姓龔名緝熙。民十年太虛大師在北京廣濟寺開講法華經時,始入座聽講佛法,後出家專修密法,其於密法修持,精進不懈,亦曾入藏留學,並發願欲助國內百名僧青年入藏留學,其於密法修持之外,對漢藏文化溝通,顯不及法尊之成就。

八、碧松(揚州人)、勝進(四川人),於抗戰期間,相繼入藏留學。碧松後在拉薩主辦國民小學,教導藏民中華文化,並與胡季藻先生同事。

綜觀入藏留學僧人數,不特遠超過東渡人數,而入藏留學僧之成就,亦遠超過留日者,即以法尊一人而言,不特將宗喀巴大師等名著譯成漢文,使漢藏文化得以溝通,即對漢藏民族友誼的增進,不獨遠超過東渡日本留學僧之成就,實為唐以後之第一人!

第三節 印度之留學僧
顯示頁碼 關閉頁碼 回目錄

印度是佛教發源地,趙宋以後,中印兩國高人,絕少往來。民國肇興,佛教僧侶接踵而往者,則有體參、法舫、白慧,岫廬等。

一、體參,湖北人,俗姓李名虎。民十一年入武昌佛學院,十四年復入南京支那內學院,其於英

P.998

文獨有興趣。民十九年任北平拈花寺佛學院教師,二十年以中華佛徒旅行團名義,經南洋而赴印度朝禮八大聖地後,即入泰戈爾創辦之「國際大學」攻讀,專攻梵文,未幾,即受「國大」聘為華文教授。民二十二年,離開「國大」轉赴尼泊爾、克什米爾等地考察佛蹟,後任印度日報(華文)英文翻譯,經常撰稿報導印度及國際佛教消息,極受各界重視。

二、法舫,河北省人,民十一年入武昌佛學院攻讀。畢業後,隨侍太虛大師最久,可謂虛大師座下多聞第一的阿難尊者。民二十九年太虛大師訪問印緬回到重慶,適錫蘭佛教界要求虛大師派遣法師至錫宣揚大乘佛法,藉此可學習巴利文佛教,商得教育部長陳立夫先生認可,並以官費派遣,於是派法舫率領白慧,達居三人一同前往。民三十年出國,途經緬甸仰光時,法舫法師深覺緬甸佛教,亦有研究的必要,乃留達居於緬甸,主辨「開源佛學院」,兼辦「耕荒」月刊,宣揚大乘佛法,法舫與白慧,則於仰光淪陷前夕轉往印度,進入「國際大學」,專究梵文,巴利文,英文,並授中國文化,在「國大」修學二年後,法舫轉往錫蘭佛學院教授大乘佛法,白慧仍留印度深造。民三十六年三月,虛大師圓寂上海,法舫應召回國,至滬杭,武漢各地講學,終以國內政局不穩,又往錫蘭,譯出「阿毘達磨掇義論」。民四十年十月間,因腦溢血示寂錫蘭,此為留印學僧中成績最佳者。

三、白慧,廣東人,香港筏可法師門徒,幼小出家,天資聰敏。於抗戰期間,投入「漢藏教理院」就讀,因其口才善辯,頗得師友器重。民三十年隨法舫法師進入「國際大學」,專修梵、英文。所

P.999

有費用,初為官費,及官費停止,全由法舫供給,法舫往錫蘭,白慧仍留「國大」。因其天資絕高,理解極深,於數年間,竟能學通梵、英文,實為曠世天才,故有「小玄奘」之稱,其成就如何?於此可知之矣。

四、岫盧,湖南人,民二十五年赴印度,先赴錫蘭,後入「國大」修學,曾譯出「轉法輪經」漢巴對照,民國二十六年刊入海刊一八卷。「轉法輪經」在南傳佛教極受尊重。大陸變色後,岫廬於印度鹿野苑,因受赤色思想威脅,竟發瘋而死(此為筆者一九七一年至印度朝聖時聽說)。大陸易主後,留印學僧,不唯精神上遭受打擊,而物質生活更陷入絕境,而意志不堅為環境轉移者,殆為意料中事。

第四節 錫蘭之留學僧
顯示頁碼 關閉頁碼 回目錄

錫蘭島是南傳佛教的中心,是巴利文三藏發源地,在佛教傳承上,居極高的地位。欲研究小乘佛教思想,必要從事於巴利文三藏研究。太虛大師深覺錫蘭佛教地位的重要,早於民十七年,即著手組設「錫蘭佛教留學團」,初設於漳州南山寺,由笑溪,達如主其事,民十九年,又遷入北平柏林寺。直至民二十四年因錫蘭納囉法師來滬弘法,乃向中國佛教會建議派遣優秀僧伽前往留學,衣食往宿均由錫蘭供給,遂有惟幻,法周、慧松、唯實、岫廬五人前往,其留學費用,則由太虛、常惺、大悲、王震、朱慶瀾、葉恭綽、戴委陶、許世英、黃慶瀾、簡玉階等供給。

一、惟幻,湖北省人,俗姓李,名榮熙,本為大愚法師在俗之子,後亦出家學佛。天資絕高,勤讀不懈,精通英語。民二十五年,由中國佛教會派遣赴錫蘭留學,遂與法周、慧松等五比丘同往,民

P.1000

二十九年,太虛大師奉命組設佛教訪問團,訪問東南亞佛化國家,因他善於英文,大師特由錫蘭召至緬甸,參與訪問團,充當英文翻譯,隨大師訪問緬印等地。歷經五閱月,惟幻隨虛大師回到重慶,閑居縉雲山,後任軍事委員會中尉英文翻譯,隨同遠征軍出國服務,這是抗戰期間,僧侶參加抗戰報效國家之一端,勝利後,其生活狀況不詳。

二、法周,又名巴宙,曾畢業於印度國際大學,並執教於該校及阿拉哈巴大學及錫蘭大學,約二十年。精於梵文、巴利文、現代印度語及歐西文字多種,並佛學、印度學等。其博士論文係以英文寫作之「梵巴漢藏對照波羅提木叉之比較研究。」(一九五五)其著作出版者計有(梵文與英文):「梵本摩訶僧祇之波羅提木叉。」(一九五六)、英文「大般湼槃經之比較研究」(一九四六)、英譯「泰戈爾小品精選」(中華書局,一九四六)。「敦煌韻文集」(臺灣佛教文化服務處,一九六五)及「南傳大般湼槃經」等。其學術論著曾刊載於大英百科全書、錫蘭佛教百科全書、美國東方學會學報、海潮音及其他學報雜誌等。在錫蘭學習時期最久,其成就也最大。大陸變色後,既不願回大陸,乃應美國愛和華大學(University of Iowa)宗教學院聘請,担任佛學教授,因缺少中文佛學參考資料,乃函筆者,購得「大藏經」全套,運美參考。其生活方式雖經改變,但仍在担任傳播佛法的工作。慧松等下落不明,無法敘述。

三、了參,浙江省人,於何時赴錫蘭留學,猶待考查,大約於勝利後前往。其於錫蘭修學英文、巴利文,尤以英文為其所長。曾譯出南傳「法句經」,民四十二年出版。「法句經」為南傳小乘部經

P.1001

典所攝。其後發展,不知其詳。

四、黃茂林,廣東人,黃氏雖非出家沙門,但其所擔任工作,卻是佛教僧伽的任務。他長於英文,先於香港與英人研究小乘佛學,後來滬任譯經工作。狄楚卿居士請其譯成「六祖壇經」英文本,傳入英國很多。旋入淨業社翻譯「彌陀經」及「十善業道經」,創辦英文「中國佛教雜誌」,向海外宣傳佛法。民十八年譯出英國佛學社近況,民十九年譯出英國佛教會略史,德國之佛教居士林,英國比丘馬顯德傳,向國人介紹歐美佛教發展。「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」(註六)民國二十二年發願赴錫蘭研究巴利文及梵文,以便回國從事譯經及弘法事業,乃由葉玉甫、沈心師、關炯之、施省之、史量才、王一亭等擔任其留學費用。黃君於錫蘭又譯畢「成唯識論」,寄滬出版,以用功過度,致罹肺疾,壽終錫蘭。此一精通梵文、巴利文之佛徒,遽爾逝世,不唯聞者惋惜,實佛門之不幸也。

第五節 泰緬之留學僧
顯示頁碼 關閉頁碼 回目錄

泰國(暹羅)、緬甸,純係小乘佛化民族,其與我國佛教傳承雖不相同,但全國人民無分老幼,無不奉行佛法。凡是男子必要經過出家一次,以受佛化教育為榮,雖國王亦不能例外。民二十四年,悲觀、等慈、性教、覺圓等發起組成「暹羅留學團」,由悲觀為團長,並得戴季陶、張靜江、葉玉甫等外護資助,遂順利成行。

一、等慈、悲觀等抵暹羅,暹羅政府極為重視,特指定暹京著名大寺越特傌哈塔為修學場所。並獲

P.1002

中華佛學研究社護法。後以各人意見不合,悲觀轉往緬甸,性教、覺圓亦他去。唯等慈一人仍留暹京,修學五年。民二十九年,太虛大師出國訪問,原約等慈同行,因交通受阻未能及時趕到緬甸同行。等慈回到雲南,只得暫住雲南省佛教會,後來虛大師回到重慶,認為雲南邊區情形特殊,為化導邊區民族,商得中央社會部長谷正綱同意,乃於芒市成立「滇邊特區佛教聯合會」,由虛大師保荐等慈前往主任其事,聯合會成立──民三十年五月五日──即著手設立一所佛教學校,免費成就「擺夷」民族兒童,推進邊區佛化教育,促進邊區民族內向,約經年餘,成績斐然,頗獲各方讚許。三十一年冬季,因事停止,等慈因此他去。

二、達居,廣東人,漢藏教理院學僧。民三十年,由政府官費派遣出國留學僧之一(法舫、白慧、達居),達居抵仰光後,就分頭揚鏕,法舫與白慧赴印度,達居獨留仰光。適仰光十方大覺寺九峯和尚,創辦「開源佛學院」,聘請達居担任教師,兼辦「耕荒」月刊,弘揚中國文化,及加强華僑抗戰建國的信心。未幾,日軍南進,緬甸震驚,達居不得不忍痛離開緬甸,仍回重慶。他在緬甸時間雖短,總算以佛教僧侶身份,在異國領土內做了一番抗戰救國的工作。

三、悲觀、善歸,均湖北人。他二人都是自幼出家。悲觀,先後留住泰國、緬甸、印度,要以緬甸時間最長,先後達十五年。善歸自幼隨侍太虛大師,民十五年隨虛大師到星洲,後往緬甸留學,並在緬甸正式出家受戒。在緬甸十年,對「巴利」佛典研究,稍有心得。中日戰爭發生,虛大師召其回國,武漢淪陷後,他隱居漢口佛教會,日軍投降,始露身份。民二十五年,虛大師又命他去西安「

P.1003

巴利三藏學院」任教。後以政局變化,展轉到廣州六榕寺,充當知客,廣州淪陷後,始冒險逃出鐵幕。

四、還有淨善(安徽人)、慧如、昌海、誠如(北方人),大陸變色後,先後經香港轉入緬甸,修學巴利佛典,並獲得緬甸佛教高僧良延大師照顧,招待住進和平塔內「研究班」,專修巴利文佛典。後來和平塔研究班因故停辦,誠如等先後離開緬甸。只有昌海仍留緬甸。因其四人在緬甸時間甚短,對巴利文佛典研究,雖無多大成就,却是大陸變色後,最後一批海外留學僧(註七)

以上所舉我國海外之留學僧,大致從民十一年至三十年,前後二十年間,綜其人數,總在三十餘人。要以成績而論,東渡日本之留學僧,出國雖早,但所學僅屬密宗傳法儀軌,對於日本佛教教學并無若何所得,因此,對國內佛教學術上影響不大。其次,入藏及赴印度之留學僧,成績最卓者,則為法尊、法舫,及惟幻、白慧、法周等人。最堪可惜者,法舫早世,法尊、惟幻、白慧等,都以大陸易主,身陷鐵幕,唯法周刻在美國任教。因此佛教雖有諸多優秀人材,仍未能為佛教所用。

註一:見海刊十六卷三期。

註二:見太虛大師六○、七八○頁。

註三:見海刊十七卷九期。

註四:見海刊十九卷二期。

註五:見海刊十一卷七期。

註六:見呂碧城著:「歐美之光」。

註七:見樂觀著「護國衞教言論集」六六六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