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社會賢達之護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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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以來,佛教在廟產興學,打倒迷信,驅逐僧尼,掠奪寺產,以及反宗教風潮中,好像一葉孤舟,受盡洪濤駭浪打擊,備受重創,體無完膚。然而其所以未被洪濤駭浪沖毀,尚能苟延殘喘至今,所恃者,并非佛教徒屬衛教心切,實賴社會賢達,大心善士,不違佛囑,力持正義,挺身而出,多方呼籲,作佛法之干城,維護三寶所致耳。其功德於佛門,實難可思議,今舉其顯著者,簡介於次:

第一節 程德全與張季直

程德全與張季直,是清末民初政界的顯要,也是促成民國誕生的有功之臣。二人對於佛教深具信心,其於佛法之維護,都有顯著的功績!

程德全,字雪樓,號素園居士,四川雲陽人。武昌起義,程氏適為江蘇巡撫,目覩時局艱鉅,乃亟函邀請南通張季直先生,會商如何挽救時局。張氏乃於辛亥八月於蘇州車站一小涼社中,為程氏草疏清廷,乞罷親貴,改組內閣,宣誓太廟,提前立憲諸大端。先後疏陳大計,凡四上書(註一)。同時,張程二公及張一麔先生,分函袁世凱(內閣總理),親筆手書,促袁世凱扭轉時局。就中程氏有「不致引起意外分裂之禍,而可納兩於共和之中。」之語。而張仲仁致袁世凱函中,尤為懇切,謂:「此次之變,吾華人苟再不速定方針,恐將陷於萬刼不復之地位。苟有人焉,犧牲一身,以免此滔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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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禍,其功德豈在禹稷之下,但求其賢望地位為全國人所注目,舉足輕重可以轉危為安者,則公之外無人當之。」(註二)準此而論,民國得以迅速誕生,張程二公從中鼓勵袁氏,擁護和平之功,實不小也。滿清雖經推翻,但民國初年南北分裂,彼此爭論不一。

民國五年丙辰(一九一六),程氏因南北分裂,及回憶辛亥事變,頗多感慨,他說:

「辛亥八月後,吾苦心勸諫,奚止此一疏,迺反覆敷陳卒不見聽,國體改革以還,日相尋於鬥爭猜忌之域,吾時於兩方諄切勸解,亦均不見聽。豈天之不悔禍,抑吾之誠不足以感人也。馴至今日綱紀凌夷,道德滅絕,人民困於水深火熱,幾不可一朝居,嗚乎!既無以對故君,復無以對國人,罪深業重,夫復何言?丙辰三月素園居士跋。」(註三)

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時,程氏擔任內務總長,及袁世凱繼任總統後,程氏即脫離政治,自隱家園,潛究佛學,自號素園居士,不談政治,而與上海王一亭等名流,致力於社會慈善公益。民國十年,曾面請徐總統,修改管理寺廟條例三十一條為二十四條,這是他對維護佛教權益,最大的貢獻。自此,凡有涉及損害佛教利益者,程氏無不盡全力以赴,力請當道維護之。民國以來之中國佛教,得綿延不絕,實賴政界耆宿多方庇護,其功德實不可忽焉!

張季直,字謇,號嗇菴,江蘇南通人,是清季最後之狀元。民國誕生,張氏未獲大展經綸於全國,只得退而建設鄉里。乃於南通興建工廠、學校、公園、劇場、博物館、美術館等。建設新南通,並實行開墾創辦實業,造福民間,改善民生,是民國以來,馳名中外之大實業家。在清季張氏與蔣維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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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屬提撥寺產,摧殘佛教,主張維新的人物。嗣後,蔣維喬皈依諦閑法師,潛心佛法,一改以往反對佛教的作風,而成為擁護佛法的有力份子。張氏初於佛法,無此信仰,因其夫人祈禱觀世音菩薩,晚年得子,由此而生信心。其兄張三先生,既修復南通佛教諸剎,張四先生亦集唐吳道子以至明、清名人所繪觀音像,達一百餘幅,輯集成冊,建閣供養,復將觀音岩舊宇,重新建造。於是家家戶戶無不知張四先生為虔誠觀音菩薩信徒,凡涉及佛教重要事務,請其贊助,無不有求必應。

民國七年,太虛大師於上海與章太炎、蔣作賓,發起「覺社」叢書,並徵得張氏參予為發起人。民國八年十月,邀請太虛大師至南通,宣講普門品於狼山觀音院,凡三日。張氏邀請南通士紳同往聽講,張氏請大師講經之先以詩呈告曰:「此生不分脫娑婆,正要勝煩冶共和;過去聖賢空舍衛,相輔兄弟戰修羅。覺人誰說心成鏡,觀世豈聞面縐河?師儻能為龍象蹴,安排丈室聽維摩。」講經畢,陪同大師遊覽名勝,參觀建設事業。張氏對佛學雖未專究,但因享有崇高聲譽,凡出一言而讚嘆,則佛教獲益無窮,此所以太虛大師,願徵其為「覺社」發起人之由,而南通佛教受其庇蔭,尤為顯著。

由於程張二氏,係政界耆宿,商界先生,佛教受其庇蔭,豈在言語之間!

第二節 王一亭與施省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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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震,字一亭,浙江吳興人。初皈依上海海潮寺應乾和尚,其於佛法信仰至切。民國二年革命失敗後,即專心致力商務及社會慈善公益。每歷危難,皆仗持誦觀世音菩薩救護,故對大士之救苦救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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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感應,信崇倍切。生平每年必到杭州天竺寺,數年必到南海普陀山朝山進香。經常書畫贈人,亦多以題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聖號,其畫像亦以大士像居多。觀世音菩薩,是他救命的恩人,也是他生命中的靈魂。

民國六年,上海有「中國濟生會」的組設,以濟公活佛主壇扶乩出名,商政名流信仰者頗多,專以施醫藥及推行賑災等慈善事業為主。王氏復皈依濟公活佛,法名覺器,由是稱佛弟子,而濟生會公推王氏為會長。每年籌賑南北災民,其經費來源,多賴濟生會,以濟公活佛臨壇指名某某捐獻多少,就捐多少,毫無短少。動輒集資數十萬乃至百萬鉅額經費。於是王氏不僅成為上海乃至全國最大的慈善家,也是一位有求必應的活菩薩,上海各善堂與諸慈善機構,無不藉重王氏為號召。

民國七年,上海初有居士林的發起,推王氏為副會長,日後居士林,發展為世界佛教居士林,並發行林刊,自建大廈,設立圖書館、學校、醫舍、書展等。對接引上層社會名流學佛,貢獻頗大。民國十六年,王氏任林長。民國十三、四年。另有覺團、淨業社之設立,專供社會名流學者,研究佛學,王氏亦其中負責人之一。

民國十四年,日本召開「東亞佛教大會」,中國佛教代表團三十人,王氏亦為代表之一。民國九年至十六年間,各省時有掠奪寺產事件發生,挺身起而呼籲維護者,多仗上海商界耆宿所立佛教維持會的名義(其時全國佛教尚無全國性組織)。而領銜者,則以程德全、馮夢華、施省之,及長者在內。當時各省寺僧無不仰仗王氏為護法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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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十七年,內政部部長薛篤弼,原屬基督教徒,係馮玉祥部屬。馮氏於民國十六年毀滅河南佛教,即由薛氏獻計,其主內政部,即訂管理寺廟條例。中大教授邰爽秋又有廟產興學提議。薛邰二人一唱一和,意在毀滅佛教。全國佛教僧徒挺身而起抗議呼籲者,則有太虛法師以「中國佛學會籌備處」名義,具名抗議,這時尚未獲準成立全國佛教會。民國十八年,始由江浙佛教聯合會推動以十七省代表成立中國佛教會。但中國佛教會章程,乃由太虛與王氏聯名致書蔣主席(即今之總統)。「且由王一亭親謁蔣主席,乃飭內政部準予備案,中央黨部猶未批准。」(註四)。同時,內政部又頌監督寺廟條例十三條,至民國二十年經立法院三讀通過。至此,全國寺菴,稍獲保障,全國僧尼亦賴以稍安。

中國佛教會成立後,王氏始終被延攬參加其中。日後因於新舊兩派不能合作,太虛大師為新派首領,圓瑛法師為舊派主腦。太虛大師與圓瑛法師本有合作可能,唯以名流居士摻雜其中,製造是非,致使中國佛教會徒具虛名,毫無作用。太虛大師於焉退出中國佛教會,專辦中國佛學會。王氏對佛教會始終持公平不作偏袒,總以佛教不能改革,適應時代,殊為可惜。但對太虛大師,特別推重。王氏曾致太虛大師書謂:「僧界中,於佛法真宗旨,不能實行,深為可惜,即負責辦事者,亦少有能如法師之眼界。」(註五)民國以來,赤誠護持三寶,不分黨派新舊者,亦唯有王一亭長者一人而已!

民國二十一年「一二八」上海戰爭發生,中央宣佈遷都洛陽,戴季陶先生,即於此時,奉命考察西北軍政,中央有意恢復中原文化。戴氏至洛陽目覩白馬寺失修,乃發起修葺白馬寺,特邀請王一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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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者,及上海海潮寺陸浩長老,分擔修建白馬寺正副主任。王氏於修建白馬寺,籌募經費,用力最大。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「八一三」戰爭擴及上海,王氏聯合商政耆宿人士,組織僧侶救護隊,以及國軍撤退上海,淞滬數十萬難民雲集,亦賴王氏多方籌劃經費來源,長期供給食住,其功德實不可思議!王氏畢生用於社會慈善公益之精力,實較用於自己事業發展為多,故獲得各界人士擁戴,尤以佛教界無不尊為護法長者。

施省之、馮夢華、關烱之、聞蘭亭,都屬上海商界知名之流,奉信佛法,並與王氏同時人,對維護佛法,發展上海慈善事業,均有重大貢獻。唯對各人生平事貴,以資料缺乏,不能詳述。

第三節 段祺瑞與靳雲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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段祺瑞,字芝泉,安徽合肥人。民國十一年,齊盧之戰及直奉之戰結束後,便擁段入京為執政,故又名「段執政」。段氏初皈依北京淨蓮寺寶一和尚,其於佛法稍具信心,及閱丁福保所編之「佛學攝要」,從此便茹素戒殺,誦經念佛。並託孔慕韓匯二百元大洋,印送「佛學攝要」五千冊,其受丁氏佛學啟發之深,於此益見。

民國十一年起,倓虛法師在東北哈爾濱興建極樂寺、長春般若院、營口楞嚴寺、瀋陽般若寺、綏化法華寺,以及各地興建大小寺廟,發展東北佛教,端賴段執政時期之顯要援助。段執政首捐一千元,以為倡導。那時的壹仟元,何止今日壹仟萬元,故有助東北佛教開拓之功,實非淺鮮。其次以朱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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橋將軍、葉玉虎部長等,出力最多。

民國十四年, 國父逝世北京,當時太虛大師適於北京中央公園社稷壇宣講仁王護國般若經,聽眾日常千人。時段執政召集善後會議,通電呼籲和平,就中有「本孔子一貫之言,凜佛家造孽之誡」之語,足見其平日,受佛法啟示之深,始有此呼籲。

太虛大師往謁中山先生遺體致敬,並以輓聯曰:

但知愛國利民,革命歷艱危,屢仆屢興成大業。不忘悟人覺世,捨身示群眾,即空即假入中觀。(註六)

這時,華北的段執政,華中的孫傳芳,及華南國民政府,可謂三權鼎立。而段、孫實握南北和平統一的樞紐。太虛大師期以佛家和平正覺思想,促其擁護南北和平統一,以慰 孫總理在天之靈,乃分別致書段、孫二公。太虛大師舉三義致書段執政謂:

「講經沙門太虛,謹致書段執政大鑒:誦前致各省正軍民長官一電,陳述銷禍修德,移兵為農之微旨,莫名欽景。故茲擷華夏之文化,體佛用儒,應世界之思潮,斟今酌古,為我國人一揚榷焉。」

一曰為學,當以正覺為標的也。正者,忠實公正,誠之謂也。覺者,真目達見,明之謂也。比來之言學者,衒奇說以自高,失其忠實之真知,務偏曲以相競,亂其公平之達見。播茲邪說,中于萌俗,生乎其心,害爾其政,此民生之所以不安,國群之所以多患也。故不問其所治之學為亞,為歐,為科,為哲,為政治,為禮教,必也忠事理之寶,契以真知,公人情之平,衡之達見。誠正而明覺,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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覺而誠正,則心地清而世間寧矣!

二曰立行,當以仁慈為根本也。德行雖廣,有根幹焉,儒曰仁恕,佛曰慈悲。自世人標發展私慾為進化之母,人以肥身,蕃親族為家務;國以逞強,積財富為專職,人與人競,國與國爭。觀我國近年因擁兵據地而橫禍頻頻者,胡莫非縱貪鬥狠之所致成。故期息亂歸治,必修慈心三昧,其道在繩己之過而勇改,憫人之苦而強恕,無我之大悲漸充,體義之至仁斯著。本茲攄舒,萬行適應群化,則或剛,或柔,或嚴,或寬,或急,或緩,粹然皆善矣!

三曰施政,當以利便為準繩也。用平實之正智,依體群之大仁,凡所施為於政事者,權其便宜,因以利導,使之害無不除,利無不獲。今我國地廣民眾而孱然至無以自立者,則農工不興,地多棄財,兵匪為患,民莫安樂也。現在四川西康已定為特別區域,其他邊徼荒地,更不知凡幾。逐漸墾拓,俾成重鎮,無餉飢兵雖百數十萬,失業匪民雖數千百萬,亦何難安置成。此屯兵興農,安民衛國,利便之道,莫逾於此!由此發施政公、整理財政、振興工商、普及教育,皆可推行。國事萬端,綱舉三要,願教邦人力圖成之。」(註七)

太虛大師致段執政書,不僅為當道者提供施政綱領,且為救國救民之根本。民國十五年,又致書孫傳芳(馨遠)告以「修己以安百姓」(孔子語),欲安百姓,斷在修己,尤為至道,然若何乃能轉移各方當局者爭雄競長之念,見仁讓而相調協。為論政有王道、霸道、戰國之道。冀其「能從事於王霸之道」。論及提倡佛法,則告以非今人所提倡之禳災、祈福、拜像、諷經之佛紀也。使在得佛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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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、老之精要,而習俗之迷者,則力須破除(致孫總司令書)。是年冬,太虛大師又電孫傳芳,就其轄內宣傳佛化教育,得孫氏贊許,因之大師主持之中華佛化教育社,並得孫氏贊助,大師乃約王一亭、劉仁宣、張煌等會商,決定五項辦法(註八)

段孫二氏,經太虛大師以佛法宣化後,不唯日見其致力救國安民心殷,而傾向於興世牖民之道更切。北伐成功後,段孫皆放下屠刀,息隱家園,誦經念佛,「修己以安百姓」,絕不談政治,未始不是受佛法感化,及太虛大師規勸之結果。孫氏後任天津佛教居士林理事長。「九一八」事變後,段祺瑞隱居上海,民二十四年,遂與湯住心、趙恒惕等發起成立「菩提學會」,專事修學藏密,並從事其他社會慈善事業,吸引社會名流賢達,皈依佛宗!

靳雲鵬,字翼青,歷經軍政要職,北京政府時代,政壇顯赫人物之一。民國二十年於華北居士林皈依太虛大師,法名智證,自此潛心佛法,閱讀經典數百卷,領悟頗深。民國二十三年任天津佛教居士林林長。孫馨遠(傳芳)為理事長,宋蘊保、許季上為副林長,段樂天為總幹事。

天津自民國以來,可說已沒有佛法,僅有一清修院,屬於佛教寺院,其餘佛寺一概成為廢墟,更沒有佛教徒活動。佛教處境之艱苦,比諸廣東還要厲害。自天津佛教居士林成立(民國二十三年),天津佛教發展迅速,尤以北京政府時代顯赫一時之軍政顯要,都相繼皈依佛宗,求哀懺悔;若孫傳芳、吳佩孚、靳雲鵬,經常出入其間。等而次之,都經吸引投入佛門,修己立德,重新做人,不知凡幾。佛慈廣大,無所不容,能使高貴顯要者回心轉意,其感化之深,更難可思議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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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九一八」事變後,國事日趨危急,靳氏頗感不安,大有入山唯恐不深之意,嘗上書太虛大師曰:

「虛師法鑒:辱教獎勉,深慚!邇因大局突變,精神頗起異感,具見功夫毫無把握,由此可得鐵證矣!持經三年,閱經數百卷,於禪功亦頗致力而不能受用如此,根器淺劣,更顯然矣。竊自思惟對於佛法有少分認識,解悟方面,實不後人;至於證悟,幾毫無基礎,稍受刺激,便根本動搖。滿擬隨侍禪座,以求精進,又因數十年,塵業逐處,羈絆未能脫然,深以為累。現正極力收束,並屏當家事,以為空山一衲之張本,吾 師將來安錫有所,當求日夕侍側也。未能趨前貌旌,極歉疚也。書叩,輕安,弟子智證謹上(註九)。」靳氏於佛法領悟之深,於此益見。

北伐以前,北方軍政顯要若曹錕、吳佩孚、孫傳芳、徐世昌,先後都皈依佛宗(註十)。尤以孫傳芳下臺後,蟄居天津,頗覺前途茫茫,何處是歸宿,遂決意皈依佛宗,先由班禪大師介紹受戒於某喇嘛,學習密宗,後皈依北平極樂庵月洗和尚。後加入天津佛教居士林,任該林理事長,每有法會,必多參加修持念佛,求哀懺悔,至為懇切。二十四年孫氏正跪於佛前懺悔念佛時,忽被施崇階之女施劍橋用槍刺死,遂引起靳雲鵬懷疑懺悔之無從。太虛大師乃發明曰:「本性空而業報不爽」之義。以之申誡,作「覺乎?否乎?可小覺矣!」於是靳氏懷疑冰釋矣!

第四節 熊希齡與葉恭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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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希齡,字秉三,民國二年,任國務總理。先是民國初年,因各地寺產,遭受豪劣摧殘掠奪,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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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頭陀以維護寺產為己任,成立「中華佛教總會」,被推任為會長,並迎攬熊氏担任副會長。及八指頭陀於北京圓寂後,民國二年三月間,中華佛教總會改組,公推冶開、熊希齡為會長,靜波為副會長;自此賴熊氏於政界之聲望,佛教僧寺財產,稍趨於安定。

未幾,熊氏謝絕政治生涯,專辦香山慈幼院事,從事救濟生民之慈善事業。對於佛教弘化事業,無不盡心協助,民國八年,及民國十五年,故都人士發起講經會,請太虛大師講維摩詰經,熊氏參與發起聽講。民國七年,南京歐陽竟無居士初辦「支那內學院」,民國十年復得熊氏與梁啟超、葉玉甫、蔡孑民等協助,被聘為院董,始正式開學。十四年擴大為法相大學,其經費來源,由熊氏等聯名呈請中央政府撥助基金十萬元,每月於江蘇國稅項下撥交一千元,此皆賴熊氏於政界悠久關係所得之成果。二十六年,對日全面戰爭發生,熊氏所辦的平滬之慈幼院等公益,概淪敵區,因而憂國心重,竟於二十七年逝世香港。

太虛大師,曾以輓聯曰:

「追念先生護持佛法之功德,用以為全國佛徒告,同聲一哭也哉!」

(註十一)

葉恭綽,字玉甫,號遐菴,廣東人,曾於段執政時期担任交通總長。卸職後,以政黨紛爭,即潛究佛法,不談政治,其於維護三寶,弘法事業,無不全力以赴,舉其要者,約有四端。

一、歐陽竟無居士,初繼任楊仁老主持金陵刻經處,一面刻經,一面研究佛學。至民國七年(一九一八),乃籌設「支那內學院」,以紹繼楊仁老遺志,招集緇素研究佛法,苦以經費無著,未能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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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。及至民國十年,因得葉恭綽、熊秉三、梁啟超、蔡孑民、陳伯誠等發起,大力支持,担任院董,呈請內務部教育部備案。至十一年,始正式成立,開學授課。初僅有研究員十六人,歷經二年,成績卓著。十四年邀大為法相大學,研究員增至三十人。其經費來源,除該院基金支出外,不敷甚鉅,即由葉恭綽、熊秉三、梁啟超諸院董,聯名呈請中央撥助。當經財政部會商教育部,咨行江蘇省長,並訓令江蘇財政廳,在國稅項下撥一千元,以資應用。另撥基金十萬元,以江蘇國稅項下每月撥交一千元計算,補助內院經費。其所以獲得鉅額補助,乃運用葉、熊、梁三人與北京政界顯要私人之友誼,使該院成為當時國內研究佛學最高學府,故葉氏等之功德,實不可忽焉。

二、諦閑法師,在民國初年,僅為一寺之講師,及至民國四年,應北京政要邀赴北京宣講楞嚴經,並獲袁世凱頒贈「宏開南宗」匾額後,名聲遠播。民國七年,復至北京開講圓覺經,由徐文慰主持,蔣維喬記錄。由是名氣日隆,唯弘法事業,仍未能展開。民國八年,因獲葉恭綽、蒯壽樞二人大力贊助,成立觀宗學舍,自任主講,招集緇眾,授以大小乘經論,由斯人材蔚赴,仁山、常惺、倓虛、戒塵、可端、妙真等皆出其門下。日後振鐸於大江南北,分燈各地。自此,不僅觀宗寺成為國內唯一弘傳天台正宗之大本營,而諦老更為中興天台宗一代祖師。其所以能有此成就者,實賴葉氏贊助之功德焉。

三、倓虛法師,先是民國二十年(一九三一),葉氏與陳飛青二人避暑青島,以青島雖為北方陸海交通大商埠,華洋雜居,市內有許多教會,竟無一所佛寺,傳播佛法,不僅在觀瞻上有煞風景,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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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世道人心也是一大缺陷。因而葉、陳二氏發起要在青島修建佛寺,分別徵求政商各界顯要耆宿參加發起,自捐功德外,並募得鉅額經費(註十二)。分函聘請倓虛主其事,歷經十年,竟然完成一座莊嚴雄偉之湛山寺。

四、葉氏不特興建寺廟,並重視佛教教育及經典法物儲存,於上海赫德路淨業社成立法寶圖書館,專供知識較高者研究佛學,亦為葉氏功德之一。民國十二年,發動影繪日本卍字續藏,民國二十年又與朱慶澗、釋範成等發起影印宋版磧砂藏及宋藏遺珍。宋版大藏經,歷經四年。其於版本文獻史上極具價值,因葉氏之助,得順利完成,此於發揚佛法真義,貢獻頗大。

葉氏於社會為賢達,於佛教為護法,其有功於社會國家如何?以此可知之矣!

第五節 陳元白與王森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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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元白與王森甫,都是武漢政商界巨子,也是熱心佛教事業的人,太虛大師於武漢弘化得以順利展開,實得力於陳王二人協助居多。

陳元白,字裕時,原係辛亥會攻南京桂軍司令,民二與趙恒惕同為第八師旅長,二次革命失敗,亡命日本數年,曾研哲學,入同善社,方習靜坐。乃於民國七年約同蔣作賓、黃葆蒼同赴普陀山,請求太虛大師開示,大師乃為講「原人論」及「成唯識論」大意,相依匝月,悉發心學(註十三)。自此,陳元白力讚大師德學。旋與李隱塵(開侁)等請大師往漢口,開講大乘起信論。此為大師弘法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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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之始。並與聽講之李隱塵、陳元白等七人攝影紀念。民國八年應北京張仲仁等發起己未講經會,開講維摩詰經於象坊橋音院。李隱塵、陳元白聞大師於北京講經,特自漢口趕來聽講、其於大師崇敬,於此可見。民國九年,兩度應邀武昌講經,李隱塵、王森甫、滿心如、陳性白、蕭覺天等政商學名流,執弟子禮者三十餘人,武漢學佛之風,於是大盛。旋發起漢口佛教會,推李隱塵為會長。民國十年又應北京邀約講法華經於弘慈廣濟寺,李隱塵、陳元白從武漢來,法會極一時之盛。

民國十一年,李隱塵、陳元白等又邀請大師於漢陽歸元寺,啟講圓覺經,因而發起籌辦「武昌佛學院」。得李隱塵、陳元白、王森甫、湯鑄新等,自認為創辦人(註十四),並組院董會,舉梁啟超為院董長─陳元白代─李隱塵為院護。自此,武院不特為國內培育僧才最大學所,且為太虛大師策劃革新佛教之大本營,而最大支持者,即為李隱塵、陳元白、王森甫。

王森甫,是武漢巨商之一,其於佛法尤具信心。民國九年皈依太虛大師,法名慧力。其於武漢佛化事業推進,出力最多者,並組織漢口佛教會,王氏自捐基地,後改為正信會,為王氏所領導,籌建會所,主持一切。除領導信眾共修外,漢口地方如發生火災、水災,或其他災難,必率同多人前往救濟,如施粥、施衣、施棺等,廣行勸導,不厭其煩。武漢佛教,日益發展,王氏出力最多,諸如贊助各慈善團體,總理卍字會,經修保安會等,無非上體諸佛菩薩以利生之旨,施行種種方便,以期饒益一切有情。民國十三年後,李隱塵、陳元白等趨向密宗,對武院稍存異心,唯王氏對大師弘法事業,始終如故。十五年,北伐戰爭,擴及武漢,因經費無著,不得不宣告停辦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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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十六年,王氏續絃,乃於上海法苑請太虛大師依佛化儀式主持婚禮。民十八年武院院董會改組,公推王森甫為院董長,李子寬為院護。民國二十年,王氏五十歲,禮請太虛大師講維摩詰經。民二十一年,改推方本仁為院董長。民國二十年七月十四日王氏逝世,太虛大師聞悉,頗多感慨,悼之詩曰:

「去今兩夏廬山上,兩度驚看噩靈來;滬玉(慧觀),漢玉(慧力),相繼逝,化生願各在蓮台!」

太虛大師於武漢、上海弘化事業,最得力之在家弟子,莫過於武漢王森甫,及上海玉慧觀。民國十三年後,武漢護法居士中,或死或變,多半改歸於密法。太虛大師武漢法化得以賡續推行,以王氏出力最多。王氏逝世後,對武漢佛化事業推進影響最大,世院圖書館預科班,即因此而停辦。

玉慧觀,原籍昆明,生長在韓國,民十五年聽太虛大師說法後,即皈依大師,法名慧觀。於上海經營藥廠。其對大師於上海推行佛化事業,經濟上幫助極大。民國二十二年,遭暴徒殂擊殞命,時年四十二歲,壯年早殂,寧不歎息!自此,大師之在家信徒,鮮有能予經濟上有力援助者(註十五)

第六節 蔣作賓與謝鑄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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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作賓,字雨岩,一八八四年三月四日,生於湖北應城縣,民國三十一年(一九四二)十二月二十四日,歿於重慶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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蔣氏早年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,學習軍事。在日時期(一九○五年),即加入同盟會,一九○八年,蔣氏畢業回國,即參加北京陸軍畢業生考試,獲列優等第二名,乃被任為保定軍官速成學校教官,即利用機會灌輸軍校學生革命思想,並祕密組織革命團體,身任清廷軍職,意在革命。

武昌起義,臨時政府成立,黃興被任陸軍部部長,蔣氏被任陸部次長。蔣氏不特為一軍人政治家,並為一卓越的戰略家。南北議和進行時,因蔣久在北京工作,深知北洋軍積習難除,欲在鞏固革命成果,必須有積極計劃,因此向 孫大總統及黃興建議,樹立三點政策。即南京,武漢,北京三重點,革命黨必須確實把握,民國始有保障,否則民國終屬虛名,這是蔣氏一生主要的懷抱。民國十七年五月,日軍侵襲濟南,阻碍國民革命軍北伐,蔣首當其衝,出面交涉,遭受生平最大刺激。民國十八年出任駐德公使,聯好德國,並主張與蘇俄復交,民國二十年出使日本,努力於周旋、折衝,均為爭取時間,加強準備抵抗日本侵略,贏得最後安排佈署長期抗戰計劃。

蔣氏於佛法,早具信心,民國七年,先與陳元白至普陀山,請太虛大師說法,意甚感動,乃捨同善社,皈依佛宗!

太虛大師復與蔣氏、章太炎、王一亭、劉仁航(震華)、張季直等,設立覺社,發表覺社宣言。推蔣氏任社長,以資號召。大師由此展開革新佛教事業,由覺社,而海潮音,日後三十年弘化事業之開展,實始於此!

蔣氏日後官運,一帆風順。由駐德公使,駐日公使,以及內政部長,安徽省主席,最後出任黨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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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考核委員會之政務主任,各處奔走,政務紛忙,對國家固多卓越的貢獻。其對太虛大師弘法事業,極誠摯擁護。大師無論於南京、廬山、上海舉行講經法會,蔣氏一有時間,務必躬誠前往聽講。民國二十三年廈門南普陀寺僧隆耀、慧雲二人,應台南開元寺邀請,前往作傅戒正授師,日人疑為間諜,無故逮捕,關進監獄。經太虛大師函請蔣氏向日本政府嚴正交涉,經一年有餘,始獲釋放,此其一端。其他有關中央涉及佛教法令,而有損佛教利益,端賴蔣氏、謝鑄陳、李子寬銜大師命,從中輸通解釋,使佛教得安渡難關者,不知凡幾!

謝健,字鑄陳,原籍四川,後移湖北應城縣。早年留學日本,即與戴季陶先生訂交,二人私交甚厚。民國十一年任湖北黃陂縣知事,乃聯合地方仕紳趙南山、陳叔澄、柳質皆等,邀請太虛大師前往弘法。太虛大師偕李隱塵、陳元白、李時諳、陳仲皆等赴黃陂。謝氏率領衛隊洋鼓吹打相迎,民眾空巷來觀,一同入縣署。大師在黃陂說法三日,皈依官紳男女數百人,謝氏乃皈依中之一,法名慧堅。謝氏奉佛甚虔,嘗跪書法華經一部,其於護持佛法,極為熱心!

北伐以後,奠都南京,謝氏本出生於法界,初於國民政府文官處祕書任內,適太虛大師出組中國佛學會及擬中國佛教會章程草案,凡涉及有關法令等問題,均經謝氏從中輸通得以通過。民國十六年夏,謝氏首編「太虛法師文鈔」,初集凡三編,雅言、世論、佛學,交中華書局出版。

民國十七年,薛篤弼主內政部,頒布改僧寺為學校,邰爽秋倡廟產興學運動。這時,佛教尚無全國性組織,因得 蔣總司令支持,始准成立佛學會,尚不准成立佛教會。經選結果,太虛大師當選為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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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,周仲良為副會長,謝鑄陳、黃懺華、姚百年、何暢悟、寗達蘊等當選為評議員(註十六)。民國二十年,謝氏與太虛、仁山、台源又同被當選中國佛教會執行委員,協助太虛大師處理中國佛教會會務。

民國二十三年,西藏達賴大師圓寂,中央特別重視,並舉行追薦達賴大師大會,凡關設壇誦經,供養等儀規,均經戴季陶與謝氏妥商辦理,戴季陶先生致謝氏書謂:

「能事事有條理,斯是佛門之幸,亦是國家之光。身居政府之中,不可不負責,現在人心運搖,各存各心,兄為國府要人,又為佛門骨幹……」(註十七)

由於謝氏身居政府要職,對護持佛法方面,較多便利。二十六年,對日全面戰爭發生,謝氏隨政府西撤至重慶。二十七年於重慶假佛學社召集中國佛學會臨時理事會議,議決:中國佛學會遷渝,設會所於長安寺,函請王曉西為常駐所幹事(註十八)

民國二十八年,先是謝氏等提案於參政會,擬組織佛教訪問團,訪問東南亞佛化國家,後由政府函聘太虛大師為佛教訪問團團長,撥予費用,以佛教徒自動組織名義而成立。佛教訪問團之所以能成立,全為謝氏從中運用多方面關係促成。謝氏後任司法行政部長。三十六年,任中國佛教會理事,對勝利後佛教整理策劃頗多,由於謝氏身居國府要職,其維護佛法不在金錢,凡涉及有損佛教權益公文及法令方面,因謝氏均先有獲悉,便從中輸通解釋,或預先傳出,俾佛教方面有所準備應付,因此,謝氏護持三寶利益,不在外表,故不為一般僧徒所知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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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節 李根源與王柏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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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根源與王柏齡,兩位都是國民革命才華卓越的軍人,其對締造中華民國,都有顯著輝煌的貢獻。二人對於佛法原不甚瞭解,每持非議的態度。李氏因虛雲和尚而折服,王氏因印光大師而生信,均由排佛而入佛,進而護法,都有不可思議的功德。

李根源,字雲生,又字印泉,別署高黎貢山人。清光緒五年四月十七日(一八七九、六、六),生於雲南騰衝(舊名騰越)縣,民國五十四年(一九六五)七月六日,歿於蘇州(吳縣),世壽八十六歲。

李氏早年留學日本,加入同盟會。一九○八年,他與李烈鈞、閻錫山、孫傳芳、程潛、黃慕松、周蔭人、唐繼堯等一○八人,同時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,這是他日後參加國民革命,策劃起義有力的資本。

武昌起義,李氏首與唐繼堯策劃,於雲南起義響應。蔡鍔任正司令,李氏任副司令,一戰成功,雲南獨立,各省聞風響應,宣告獨立,這是他獻身革命第一功。

民國元年,革命風氣,風靡全國,各地發生打倒迷信,反宗教,搗毀寺廟的風潮,雲南當不能例外。這時李氏掌管新軍,保衛雲南。因對佛教素存非議,每見僧侶生活腐化,頗欲以革命精神,一舉摧滅而為快。於是率領新兵,駐紮悉壇寺,毀金頂鷄足聖像,及佛殿諸天等像,驅殺僧侶,全省佛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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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陷入極度恐怖中,這時幸有虛雲老和尚駐在該寺,才挽回雲南佛教的厄運。

虛雲和尚早於光緒二十八年,因朝禮鷄足山而至雲南,鷄足山為迦葉尊者道場,因缺少藏經,乃呈請朝廷頒賜龍藏一部,供置鷄足山,因而奉旨回雲南,遂奠定雲南佛教復興基礎。民國肇興,雲南寺宇首遭李氏屠殺摧毀,虛老以事態嚴重,不忍坐視,挺身而出,遂與李氏展開一場不流血的舌戰。

李氏厲聲問道:「佛教何用?有何益?」

虛雲曰:「聖人設教,總以濟世利民,語其初基,則為善去惡……從古政教並行,政以齊民,教以化民。佛教教人治心,心為萬物之本,本得其正,萬物得以寧,而天下太平。」(註十九)

李氏面色稍霽,又問曰:「要這泥塑木雕作麼?空費錢財?」

虛雲曰:「佛言法相,相以表法,不以相表,於法不張,令人起敬畏心耳。人心若無敬畏,則無惡不作。無惡不作,禍亂以成。即以世俗言,尼山塑聖,丁蘭刻木,中國各宗族祠堂,以及東西各國之銅像等,亦不過令人心有所歸,及起其敬信之忱,功效不可思議。語其極則,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」(二十)

李氏至此,略現悅容,再問曰:「祇如和尚勿能作好事,反作許多怪事,成為廢物?」

虛雲曰:「和尚是通稱,有聖凡之別,不能見一二不肖僧,而棄全僧,豈因一二不肖秀才,而罵孔子。即令先生統領兵弁,雖軍紀嚴明,其亦一一皆如先生之聰明正直乎?海不棄魚蝦,所以為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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佛法以性為海,無所不容,僧秉佛化,護持三寶,潛移默化,其用彌彰,非全廢物也。」(註二十一)

李氏喜而與虛老繼續而談,由因果分明,說到業網交織;由業果因緣,談到世界相續,眾生相續。言愈暢而理愈深,終使李氏喟然太息曰:「佛法廣大如此,吾已殺僧毀寺,業重矣!奈何?」

虛雲曰:「此一時風氣使然,非公之過,願以後極力保護,則功莫大矣!」李氏大悅(註二十二),由此而生信。雲南佛教,終因李氏維護,而重放光明矣!

民國六年,李氏任陝西省長職,在其任期內,除修建以往先賢祠堂,並修葺玄奘法師塔,以示崇敬之意。民國七年,李氏奉命督辦韶關軍務,積極整理北江十五縣,重修曹溪南華寺,曾函邀虛老主持,未果。並修唐張文獻公祠墓,「康有為對李氏此舉極為稱譽。以六祖為粵人思想界代表,張曲江為政界代表,寺宇祠堂一新,益增後人仰慕之忱。」(註二十三)。民國十四年十月,太虛大師應蘇州北寺紹三及張仲仁等請宣講仁王經,李氏亦參予聽講,遂有接收北寺為佛教大學校基,囑大醒往為管理,後因故未果。

民國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李氏隨政府西撤,二十八年,出任監察院委員,兼雲南監察使,服務故鄉,對保衛雲南,貢獻殊多。曾與曾養甫、王茂如、王符村等,邀請太虛大師重整鷄足山,恢復名山道場,以及重整雲南佛教,無不竭力以赴,並以五言絕詩贈太虛大師,其詩曰:「宗風揚雪竇,飛錫到南中。定靜無雙地,雲天一笑空。」(註二十四)

李氏文武兼備,意氣縱橫,手段靈活,曾創「政學會」,上承「歐美研究會」傳統,下啟「政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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系」端緒。章炳麟比之如諸葛亮,又稱曰曹操。章士釗謂:「生平交友遍天下,惟李根源與章炳麟、陳獨秀三人,最難交結。」李之為人,於此可知矣!

王柏齡,字茂如,皈依印光大師,法名慧常,江蘇江都人,生於光緒十五年(一八八九),日本士官學校畢業,曾任大元帥府高級參謀,黃埔軍校教授部主任,及軍師長等職,北伐時任長江要塞司令。北伐成功,奠都南京,任中央委員及江蘇省政府委員,兼建設廳長,對地方建設,殊多貢獻。

王氏中年以前,只以科學為重,軍略為高,對於佛法不甚瞭解。民國十七年,因有諸多煩惱,不能解脫,始向釋迦文佛求救。初從支那內學院,搜購經論,多屬唯識經典,傍及禪宗語錄、海潮音雜誌等書。王氏對這些經書,無意展讀,偶翻海潮音,見到一篇「因果論」,五分鐘讀完,使他半年來的瞋惱,竟頓然消失。自此研讀佛典,多喜從高古文字,深奧教理中搜尋,對於念佛法門,意存鄙視,只喜在「念佛是誰?」「萬法歸一,一歸何處」裏討生活。如是年餘,十九年冬,經緇友推薦,皈依三寶,以印光大師為證明師。

然他在皈依前後,心理上曾發生極大的變化,他原想藉皈依三寶的名義,深入佛門,藉此破壞佛法,他曾說:「若皈依了,便是優婆塞,即可達我目的。」然當他車抵蘇州,尋到報國寺,走到大殿上,獨自徬徨,不知印光大師在那裏,時殿上有一和尚,正在打掃,打量他一番,問曰:「先生可是來皈依的麼?」他一聽之下心裏奇怪,即反問:「你如何知道我要皈依?」那和尚答道:「晨間老法師招呼過,今天有一人要來皈依,你們不要擋他,領他來。」他聽了之後,他就知道了,「佛法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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邊,我不能破壞,還是來個護持罷!」(註二十五)

王氏侍母極孝,他的母親生前想做一堂水陸道場,但又恐他用錢太多。民國二十五年,他母親逝世後,總想打一堂水陸,以了母願。恰巧那一年,揚州旌忠寺傳戒,想在戒期內做水陸。一日與主持(法權)和尚,及二三親友緇友商量主法人選,蓋內壇除正副表外,齋主與主法,極為重要。時舉某人某人,他不曰:他戒行不清,即曰:觀路不熟。連說三四人,均不同意。次晨他即到蘇州謁師,臨行,順便稟告欲做水陸道場之意。印光大師曰:「不要做,這些還是念佛法。」王氏回答曰:「吾母既有此心,當酬其願。」印光大師曰:「你做是做,不要拿你尺碼量人。」,時王氏若有所悟,但大師恐王氏不悟,繼曰:「如拿你尺碼量人,不但這水陸做得無功德,你還要遭怨。」時王氏不覺凜然,心想:「我昨晚在揚州所說的話,師父已經曉得了,無線電也沒有那麼快,這不是有他心通天耳通麼?多年來,受部下怨責,大半是用的這個尺碼子,惜予不早聞師訓……」(註二十六)

由於以上這兩椿事情,使得他昔日的自傲心頓失,終於折服於印老慈光攝受之下。同時,也因此受了很大的啟示。他曾一再要求出家,印老曰:「汝有老母在堂,不可也。」而「廢然返」。及至二十五年,其母西歸,喪畢,又請剃度,師曰:「汝年紀太大了,三藏十二部來不及了,縱出家,還不是同我一樣,不如這樣護法的好。」後王氏再稟師曰「衛教固好,其如弟子,因事務不能專心念佛,修持上吃虧何?」師無語。再次哀請,又未蒙許可。後王氏覺得自己俗緣已了,心想:今萬事已畢,可能准我出家。因而再求印老允許,師聞之,憤然作色曰:「你不能出家,你不曉得出家的苦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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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時他不敢詰問,只好作禮而退。王氏慨歎的說道:「從此始決定我無福無家……寄語天下禪和子,慎勿自輕自賤,惟吾師是否對人一律不許其出家呢?……乃從我的根器上,因緣上,觀察的一個結果,……我相信決不是凡眼,我相信我師,是已經得了神通。」(註二十七)

由毀謗而生信,而欲出家,終於甘願做一個護法者,這是王氏與佛教的關係,也是他人生的一大轉變。

末法時代,護持佛法,不特要有正知正見,還要有降服妖魔鬼道的法力。王氏出生於軍旅,具有斬魔挫敵的魄力,復任中央委員,及江蘇省政府委員,無論於中央,於地方,均居有力的地位,說話當然有力,實是名符其實的護法大力士。印老看準了這一點,所以他再三要求出家,也就一再不准,因為末法時代護持佛法,就要像王氏這樣有力的人士。他在佛教裏,究竟做了多少護法的功德呢?最顯著者有下列幾點:

(一)民國二十五年,南京警備司令部某部員捲款潛逃,保薦者是常州人,以圓光技術求其縱跡,光紙中現有寺宇形像回報。警部隨派員,微服持祕令,到常州天寧寺搜索逃犯,認定逃犯藏在該寺內。該寺負責人認為事出莫須有,婉拒其搜查,因此結怨,就將該寺監院欽峯與知客師學淵二人逮捕,關進南京警備司令部,多方奔走營救,不獲釋放。意欲該寺付出鉅額金錢賠償。否則,無釋放可能,迫得該寺住持證蓮,無法可想,乃央請金山寺霜亭和尚,請求王氏出面說情。警備司令部,初仍不准釋放,王氏厲色說道:「你們以莫須有罪名,逮捕出家人,如再不釋放,當面報蔣委員長。」因此獲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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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樁無中生有的陷害僧寺案件,要不是這位大力士王氏出面營救,警備司令部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!

(二)揚州的佛教,遠起於晉代,六十華嚴即譯成於揚州天寧寺(謝氏公祠)。因此,揚州於佛教史上居有極重要的地位。揚州城廂共有二十四家規模宏偉之叢林寺院,次等寺院、尼庵,數以千計,殆為全省之冠。這些寺院,前清時多賴鹽商巨富,施金維持興隆。民國肇興,鹽商失敗,僧寺日漸蕭條,而多數寺院又成國家兵房,遭受破壞,殘敗不堪設想,又有些敗類的住持,就乘機將大批寺產收入,歸於私人揮霍,遂成為獅子身上蟲,斷佛慧命,正信佛教人士,莫不引為痛心。

王氏自不能例外,目擊心傷,首先整肅揚州諸山,並參加佛教會組織,担任監察委員,發起集合全縣寺院住持,啟建念佛道場七日,參加者千餘人,未能容納的,分批啟建,先就城廂得六七百眾,嚴格舉行,使寺院住持於精神上首先振作起來,以念佛法門為依皈。凡不守清規的住持,首先將之革除。揚州城內第二大寺院重寧寺,擁有寺產二千餘畝,因不得好人住持,殘敗不堪。首以該寺開刀,革換住持,改聘出身於保定軍官學校,歷任師旅長,後依磬山方丈琮鑑剃度的恒海(即閻海如)上人,担任住持。這對衰落已久的揚州佛教,不啻輸入了新的血液,在精神上等於打了一針強心劑,大有起死回生的希望。同時,也給那醉生夢死的獅子身上蟲一類的住持,一個嚴重的警告,誰敢甘做獅子身上蟲,自食獅子肉的話,就以重寧寺某某為例。揚州佛教,經過王氏大刀闊斧整頓之後,大有重新之望。不幸的是,未幾,中日戰爭發生,王氏隨政府西撤,揚州佛教又重陷入黑暗之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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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三)抗戰期間,王氏以中央委員身份,坐鎮昆明,遂與王竹村、黃衡秋、王禹柏、李根源、曾養甫、王申伍等,經常參加雲南佛教活動,親近太虛大師。對整理雲南佛教,重建鷄足山名勝道場,亦多參與其間。王氏不僅對修持日益精進,即對佛教唱念,亦感興趣。曾請轉逢和尚演唱華嚴字母。並應法國吉人古音樂師之請,而與轉逢和尚合唱,製成華嚴字母音片五張,殆為王氏學佛生涯中一大盛事。

綜上所述,李王二人皈依三寶的一段歷史,無異唐宋時代的韓歐,都是由排佛而入佛的人物,韓愈因大顛禪師,歐陽修因祖印禪師,而折歸佛宗,成為佛教史一段佳話。

李王二先生先後皈依三寶,不特為佛門的干城,且為軍人學佛中樹立了一個典型的示範。

第八節 陳靜濤與李子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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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靜濤與李基鴻兩位居士,都是太虛大師最得力的在家弟子,都屬國民黨籍。因此,他二人不特信心強,而黨性更強。畢生奉行佛法,對虛大師生前弘法事業,竭力以赴。虛大師上昇後,其未盡弘法事宜,亦多賴他二人維護,予以發揚光大!

陳靜濤,字靜菴,皈依太虛大師,法名慧濤,廣東南海人,生於清光緒十三年(一八八七)正月初二日,卒於民國五十六年(一九六七)二月二十七日,世壽八十有一。

居士早年即參加革命,宣統二年正月,太虛大師與棲雲至廣州,協助白雲山雙溪寺月賓組織僧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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育會,在粵結識革命黨人,如鄧爾雅、林君復、夏同和、鄒魯、潘達微、陳靜濤等人。宣統三年,三月二十九日廣州革命失敗,棲雲為官方所逮,羈押海南縣民事待監所──陳靜濤每日到所探視及資助之,至八月十九日出獄乃止。同時,太虛大師因弔黃花岡詩,涉及革命嫌疑,險遭官方逮捕,因得潘達微掩護,得脫離粵返滬;即於這時,陳氏傾心於太虛大師,求援皈依,法名慧濤。自此陳氏奉行佛法,護持三寶,不遺餘力,華南佛教得以順利展開,陳氏出力最多。

(一)北伐以後,奠都南京,太虛大師於民十七年,因獲 蔣公支持,於南京成立「中國佛學會」,並於各地設立分會,陳氏為響應太虛大師的號召,於民國二十年,首與高浩文、李公達於香港堅道六十二號,設立「香港佛學會」,陳氏被推為永遠會董,兼財務主任,此為香港有佛教團體組織之始。自此輪流,邀請法師宣講佛法,及組設放生會,每逢佛、菩薩聖誕日,領導善信,買物放生,減少殺牲,增進社會祥和氣氛,並鼓勵善士周俊年爵紳之太夫人周葉悟壽居士等發起舉辦義學,輔導貧民子弟就學。以佛法慈悲精神,改善社會風氣,又發行香港佛化刊物,廣肆宣傳佛法真義。

民國二十三年,廣東省主席李漢魂發起重建南華寺,神請虛雲和尚主持,因得陳氏協助,聯絡星、馬、港、澳各地善信捐獻,不數年間,梵宇重興,宗風歪振,成為華南佛教勝地。

民國二十四年,陳氏又邀請太虛大師南來弘法,大師初於香港駐錫佛學會,先後開講「彌勒上生經」、「八識規矩頌」、及「從香港的感想說到香港佛教」。大師隨偕陳氏赴廣州,駐錫六榕寺廣州佛教會。在廣州民眾教育館講:「禪宗六祖與國民黨總理」,由陳氏譯語,是日到鐵禪、江孔殷、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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伯英、江穎叔、李因如等。在南華寺講:「讚揚六祖以祝南華之復興」。在廣州中山大學哲學系講:「佛教與中國文化」。在明德社講:「唯識學」。並應該社歡宴,同席有陳濟棠、張之英、張君勱等。在廣州各處講演,都由陳氏譯成廣東話。在廣州時於陳總司令處,曾談及恢復光孝寺,當即應設法恢復,能仁寺辦「華南佛學院」。鐵禪、叔穎等已數談及(註二十八)。太虛大師在廣州弘法時日雖短,但其收效卻很大。

(二)陳氏不特為一熱心佛教弟子,且為華南佛教護法干城。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上海、南京撤退後,對海外通訊聯絡,香港成為對外交通唯一的要道。太虛大師隨政府後撤至重慶;但對淪陷區佛教及海外佛教聯絡,都以香港為中心,於是陳氏便為太虛大師在香港事務的代理人。無論為重慶對上海,或對陳南亞佛化地區,都以陳氏為中心!尤其是二十八年,太虛大師奉命組設佛教訪問團,將出國訪問,宣揚中央對日抗戰的國策。出國以前之準備,以及曾養甫先生發起整理鷄足山佛教,並設立鷄足山佛學院,太虛大師滿心希望淪陷區之大醒、芝峯、會覺、談玄,墨禪、竺摩、岫廬等能同至後方,分担弘法工作。但後方不能與上海直接通訊,此一艱鉅聯絡的任務,都委託於陳氏傳達。(註二十九)茲試舉大師與陳氏往來書信於後,以觀大師當時是如何渴望大醒等同至後方,共赴國難,搶救佛教!

一、靜濤居士慧鑒:接奉七日詳函,彌佩悲智兼充,茲略簽於後…………(五)鷄足山佛學院事件,藉此俾大醒、芝峯(法尊在川責任重,不再來滇)、會覺、談玄、墨禪、竺摩、惟幻(亦幻寧波責重,亦難來滇)、岫廬能集合一處。教學相長,未嘗非盛事。故致芝醒函附後,可由港發。而所慮者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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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持不得其人,勢將耗力於另一套事,與所期者,南轅北轍,尤慮寺將與醒、芝等相抵。而兩無所成,鼓山前車可鑒。而曾養甫居士徒耗心血,並浪費國力民力為可惜。……(六)俟出國宣傳事完,約慈航或兼惟幻赴緬,並轉印暹一行。……太虛啟廿八,八,廿四。

二、靜濤居士鑒:昨函應荷惠察,關鷄足山事,今又思及。「鷄足山佛學院」,為一具體之事宜以虛雲老為院長,陳定謨為院護(即副院長),而周惺甫、曾養甫為正副董事長,而吾則由蔣總裁以「國民精神總動員會會長」名義,(此只須向蔣公一提,諒無不應)函聘。認鷄足山佛教之整理建設,為全國佛教整理建設之根據,為國民精神總動員在宗教方面要素之一──為較泛崇「鷄足山佛教整理建設導師」,則於定謨、芝峯、大醒等實際工作人員,可將予最高原則之指導,使能有所統歸總持,而不致散漫旁鶩或被其他舊習及歧路所躭誤,實為要著,唯與定謨計之。……太虛啟,廿八,八,十五。

三、靜濤居士鑒:……(二)訪問團雖因時局阻誤,但仍決照原議進行中。此為中央(密)函聘導師一,團員若干,祕書翻譯而成(譚雲山已約為翻譯或祕書在印候我),但對外(顯)用佛教徒自組所成以增強宣傳力。慈航、惟幻聘書已下,由外部電仰光領事可即辦。(但慈航法師或已辦到矣)。惟事關機密,祇為二三知音者言之耳。(三)定謨或可促到仰光(代譚雲山此一段),遊後仍返鷄足。以鷄足山學院祇關係康、緬,而與印,錫、暹原無關係也。(四)慈航、惟幻每人由港赴緬,連辦護照等須港幣若干,望為代擬一最省之預算來,以便經費到即可匯交。太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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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靜濤居士鑒:茲財政部發下國幣二萬圓(每元換一先令二辨士又四分一),換英金一千一百餘鎊之中央銀行匯票一紙。但此外匯須在香港領取,因是香港匯標,寫居士姓名,請為代取。取得後,即為照另開一單支配之。太虛謹啟,十,廿四日。

五、靜濤居士鑒……前慈航曾言製一鍍金之銀塔,亦在前款中支付,加鐫上「託太虛法師携存(上)佛教勝地(另行),蔣中正二八,一一,一一」字樣。……太虛,十一月、十三。

六、慧濤居士:墨來信詳述芝近況甚詳,諒居士亦閱之,如此恐難望來港,而醒、覺亦然,且恐來亦難洽,……太虛啟,十二,三。

以上所錄大師與陳靜濤居士書,均載大師全書五十冊(二七五頁)。於此書信中,不唯可知大師與居士相契之深,而大師悲智具足,其策劃以佛教關係向海外宣傳,協助政府抗戰建國,以及搶救其門人弟子,同赴國難之悲心。無如其及門弟子,若大醒、芝峯等所想像者,未能與大師相契合,殊負大師之期望也。

(三)陳氏在港四十年,雖以經商為名,但對社會公益,慈善事業,無不竭力以赴。因之,深獲香港政府尊重。對日戰爭勝利後,首以佛教徒身份,請求香港政府,將灣仔道一一七號之西本願寺,四層石牆樓房,發交佛教居士接管,以興辦社會事業。陳氏於三十五年,即以此興辦「中華佛教義學」,並得香港政府每月津貼教育費數百元。復因舊屋恐難持久,又向政府請遷移地址,又獲政府撥出華盛頓公地二萬多呎,興建校舍,即今之「佛教中華學校」,可容學生二千多人,這都是陳氏多年來興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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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成果!

此外,陳氏在港以協助佛教興辦社會教育,或慈善事業,或任校長、校監,或任董事長,固然全力以赴,而對佛教寺廟大小為難事件,無不竭力維護,往往只要陳氏一言,即可迎刄而解。因此,香港佛教緇素,無不尊為佛法之金湯。

三十八年,大陸撤退,東北、華北、華中,諸多佛教大德,南奔香港,以人地生疏,難以棲身,因獲陳氏協助開闢道場,組設教會,興辦社會公益,無不順利而成。香港佛教得有今日之盛況,實陳氏等心血所鑄成。太虛大師全書,在港編著印行,亦由陳氏及李子寬居士、優曇竺摩等,在星、馬各地募集經費,大師七百萬言慧命事業,得永照人間,陳氏之功德,實不可沒也。

民國五十六年陳氏逝世,以居士生平效忠革命,功在黨國,蔣公總統,特頒贈「軫懷耆舊」四字,以示悼念。

李基鴻,號子寬,法名了空,湖北應城人。生於清光緒八年(一八八二),民國六十二年九月七日,逝世台北,享壽九十有二。

李氏早年留學日本法政學校,在日時期,即參加革命,加入同盟會。北伐以後,歷任福建、湖北財政廳長,南京市財政局長,淮北鹽運副使,及十省禁煙督導處長等要職。對整理鹽稅與緝私禁煙等稅,頗著成效,深獲最高當局信任。所謂「每月三百五十萬勦匪費用,從未短繳。」此湖北報紙,所謂「一官五印之紅人,實已竭盡心力,報效黨國,與蔣公知遇之深……。」(註三十)其於政治上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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功績,世所共知,無待細述。

一、學佛因緣 李氏賦性爽直,自尊心極強,其於佛教方面,足堪追敘者,約有四端。擇善固執,對人對事,言必有信,他所服膺者,為三民主義;所崇敬者,為國父及蔣公總統。故有言「東征北伐,訓練黃埔黨軍,非蔣公不能獲最後成功之大效;知人善任,唯我總理。」(註三十一)其於佛教所信仰者,唯太虛大師。他追隨太虛大師年代最久,由上海而武漢,由南京而重慶,直至三十六年,太虛大師圓寂。其對大師弘法事業,事無大小,無不竭力以赴,實為大師門下最得力之弟子。

李氏親近太虛大師,始於民國七年,蔣雨巖假上海尚賢堂,邀太虛大師與章太炎、王與輯等,開佛教講習會,李子寬亦參與聽講,初生信心。(註三十二)後來他自述曰:「其時陳元白、蔣雨巖、黃葆蒼,請太虛大師在法租界尚賢堂講經,約我同往聽講佛法,說一切法緣生性空,我覺得一切事物,皆現在實有,如何說空?初聽佛法,未深入研求,但覺有意味。雨巖給我一本八識規矩頌,初閱不甚了解。嗣後於書肆購得一本王書金剛經,每日臨寫幾十個字,於般若波羅密與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等句,不能了解,乃自取一名為『了空』,我心響往佛法,由此開始。」(註三十三)

民國十六年,福州,廈門入國民軍後,寺產甚危,常惺、轉逢等,邀請太虛大師担任南普陀住持,及閩南佛學院院長。太虛大師相偕先赴福州拜訪方聲濤,以定福建寺產之基礎。適逢李氏任職福建財政廳特派員祕書,因此,乃託其進言福建駐軍譚總指揮,張師長出示保護全省僧寺,遂獲稍安(註三十四),這是李氏護持三寶第一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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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十年,太虛大師初蒞武漢宣講仁王般若經,得李隱塵、陳元白、王森甫等協助,創辦武昌佛學院。民國十一年,正式開學,得學生六、七十人(僧俗兼收),太虛大師建僧運動,實始於此。民國十八年,李氏任湖北財政廳長,適太虛大師又蒞武漢講經,「漢口佛教正信會會員,與湖北省各界人士,開大會歡迎。我隨在場,為親近大師第三次。大師在漢口講經,我必往聽,於講經畢後,收皈依弟子,約三四百人。我約蕭紉秋等,同往皈依。我領首,大師說三皈依,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。次說五戒,戒殺、戒盜、戒邪淫、戒妄語、戒飲酒及烟,此為五戒。能全守者為滿戒,不能全守者,守二三戒亦可,此為我皈依佛法之始。」(註三十五)

李氏初於民國七年,在上海尚賢堂聽大師講經,並未皈依,直至民國十八年,始正式皈依三寶,仍以「了空」名之,是大師門下最忠實的弟子。是年武昌佛學院,選王森甫任院董,李氏任院護,始正式參加弘法事業。

二、領悟空義 李氏曾於廣州難中日誦金剛般若經,頗有靈感,並了知內外一切皆空及畢竟空義。嘗譯金剛經為白話解,名曰「白話金剛經」。民國二十年八月,太虛大師於華北居士林講能斷金剛般若波羅密經,成能斷金剛般若波羅密經釋。是年適李氏太夫人七十冥壽,特附能斷金剛般若經釋三千本,施贈大眾,資薦先靈,並請大師作序,大師在序中謂:「在持躬涉世間,能澹泊名利,凡遇於國民有益之事,輒埋頭去作,任勞任怨,忘毀譽,以行其志,自云頗得金剛之益,是洵能善取甚深空義而成就無量功德者。……因語以『了了了時無所了,空空空處不真空』,進空即空而不空之中實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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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年來進德彌猛利,弘法濟世之事,皆不倦隨喜。」(註三十六)

漢口佛教正信會會長王森甫,去世後,改由李氏繼任,對武漢佛教弘化事業,頗多贊助。民國二十年春,太虛大師與李氏,赴南京寶華山訪戴季陶院長,商世界佛學院事,時寶華山傳戒,大師向眾演講──戒為定慧之基,李氏記錄(註三十七)。大師在家弟子中,以李氏深得大師信任,相處亦極親切。

三、戒殺素食 李氏於顯教固多瞭解,而於密教,亦隨喜學習,先後從白普仁、貢噶上師、章嘉活佛,學習密法。漢口佛教信徒,原都信奉顯教,自民國十三年,大勇、持松相繼弘傳東密,李隱塵、陳元白、韓大載,都傾向密宗。西康紅教上師諾那活佛於二十四年至漢口,陳元白、韓大載等招待。漢口佛教正信會,並以素齋供養。當時修學密教的人,認為修密法可不茹素,引起聽眾誤會,因而退席。後經李氏登台婉說:「漢會同仁,皆是佛子,發慈悲心,行菩薩中,戒殺為第一,我自今日起,隨同諸位吃素,從此斷葷。」(註三十八)這是李氏素食的因緣。

李氏本欲出家,經太虛大師婉勸,以在家佛徒維護佛法較為方便,其於顯密雙修,誓願宏深。他說:「我追隨二十年,大師的著述言論,我悉閱讀。西藏密宗──班禪,蒙古密宗──章嘉,又諾那、貢噶、聖露,均是大師,我皆親近。顯密佛學,我願如是,唯我從太虛大師言,未曾出家,以盡在家佛徒,維護佛法的責任。盡此生命,皈依三寶,不離佛法,總不違此誓願,成一個忠實佛徒。」(註三十九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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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護法熱忱 民國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太虛大師與李氏都相繼隨政府西撤至重慶。大師駐錫四川北碚晉雲寺──漢藏教理院,李氏被推為院董之一。李氏對太虛大師弘法事業,及維護利益,出力最多。太虛大師於二十九年,發表「精誠團結與佛教之調整」,希望整理中國佛教會,因之中央政府領導者,乃召見蔣作賓、李子寬,詢以健全組織佛教方案。中國佛教整理委員會,本可隨時產生,終以少數名流居士從中阻擾,直至三十四年,日本宣佈投降,內政部與社會部始頒發訓令,「依法組織中國佛教整理委員會」,並指定太虛、章嘉、李子寬為常務。(註四十)

李氏頗懂得政治藝術,深知欲提高佛教於國家社會地位,必要聯絡各個宗教為國家社會服務。於是與馮玉祥、于斌、白崇禧,商議組織「中國宗教聯誼會」,並選太虛、馮玉祥、于斌、白崇禧、陳文淵為常務理事,李氏被選為理事之一,兼任總幹事,殆為團結各宗教友誼,一大盛事。

還都以後,對於淪陷區佛教整理,李氏東西奔走,煞費心力。不幸,三十六年,太虛大師圓寂後,使整個中國佛教前途一度陷入混亂局面。大師未盡之弘法事業,若「佛教文化社」(三十五年獲孫清揚女士捐助法幣伍拾萬元成立)、「海潮音」,及大師全書編纂,均由李氏負責推進。大陸撤退前夕,李氏以世界佛學院院董身份來台,並獲孫清揚女士捐助老台幣肆仟萬元,李氏自捐老台幣伍佰萬元,以壹仟伍百萬元頂得台北市善導寺,作為推進大師弘法事業道場,並擬將武昌世界佛學院圖書館圖書搬運來台。筆者亦因李氏函約,於三十八年元月來台。三十八年年底,章嘉大師亦由重慶來台。當時李氏與章嘉大師及筆者,同為中佛會常務理事。遂於三十九年春,恢復中佛會在台辦公,因不足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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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人數。乃邀南亭、白聖二師參加中佛會,以便開會。

太虛大師圓寂後,章嘉繼任中佛會理事長,因不解漢族佛教制度,諸多會務進行,均以李氏意見為依歸。大陸淪陷,佛教界稍具領導聲望者,都未逃出。而來台之緇素,均屬三四流不等之輩,顯乏領導才華。以李氏多年政界聲望,及佛教淵源的關係,頗有取僧團而欲領導中國佛教之意。無如李氏個性太強,自尊心又重,對於人事又缺乏融和的雅量,以致未能團結僧團,發展虛大師未盡之弘法事業。乃至他一手扶持之「中佛會」及以金錢頂來之善導寺,反為人所奪,諸多受挫。幸而李氏善取空義,一切歸於空、無我、無碍,實為他學佛最大之受用。他的法名,稱為「了空」,足當之而無愧焉!自此以後,終日蟄居精舍,虔誦華嚴、法華、般若等經,掘其奧旨,揭其真義,攝其大要,取其精華,手鈔不輟,日積月累,寢成巨帙,命名曰:「聖揆錄」,都三十萬言,刊行問世,足以明其學佛心得。另撰述「百年一夢記」,敘其生平事業經過,以明其心志,聊以自慰,故以一夢視之。平心而論,善導寺,其所以能保持迄今成為佛教名剎,李子老及孫清揚女士功德最大。否則,早成為東本願寺第二了,今後主持該寺者應妥善維護,及如何推行弘法事業,光炳佛門,庶毋負孫李二氏之期望。

第九節 趙恒惕與屈文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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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恒惕與屈文六,兩位都是贊助革命的先進,歷任軍政要職,尊為政界耆宿,亦不為過。北伐以後,不問政治,皈依三寶,專修密乘。每遇佛教外侮,輒以政界淵久之關係,出面呼籲,甘作佛法干城,其對佛法維護之功德,豈在言語之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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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恒惕,諱夷午,原籍浙江衢州,遠祖於北宋時遊衡山,因而定居,隸屬湖南籍。生於清光緒四年(一八七八年)十一月二十四日,民國六十年(一九七一年)農曆十月二十一日逝世台灣,世壽九十有三。

夷公少年留學日本,即傾心革命,光緒三十四年(一九○八),而與唐繼堯、程潛、李烈鈞、閻錫山、蔡松坡等一百○八人,同時畢業於日本士官學校,這是他日後獻身革命的資本。

武昌起義,二次革命,護法戰爭,護憲之役,以及北伐前夕,歷任軍政要職,一秉軍人天職,只知有國,不計個人得失,由是兩湖賴以得安,北伐以後,不問政治,寓居滬上,專志學佛。民國二十三年,遂與段祺瑞、湯注心、屈文六、陳元白、韓大載及滬上聞人王一亭、史量才數十人發起組織「菩提學會」,以迻譯藏文經典及弘法利生為宗旨。

三十八年大陸淪陷,又隨政府撤至台灣,至此對佛法之信仰尤其虔誠。凡有益於佛法者,無不竭力以赴,舉其要者有二端:

(一)民國四十二年夷公與章嘉大師、李基鴻、李添春出席日本主開之第二次「世界佛教友誼會議」,奉命向日本政府交涉,索還玄奘法師頂骨,當時中共亦向日本提出索還玄奘頂骨的要求,美國方面有人願以美金五萬元取得玄奘頂骨,在各方面爭取中,因夷公與章嘉大師嚴正態度,終迫使日本政府允將玄奘頂骨交還中華民國,建塔紀念。這在政治上的意義,尤為重大。玄奘頂骨歸還中華民國,不僅贏得全國佛教界稱讚,總統 蔣公尤感欣慰。旋經 總統指定日月潭青龍山興建唐式玄奘寺,供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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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骨,及興建七層慈恩塔,先後耗資一千多萬元,除佛教四眾弟子捐獻外,其餘不足的經費,均由政府補助。政府能以鉅額經費補助興建佛教寺塔,乃由夷公崇高道德的修養,及多種因緣關係,始有此成就,遂蔚成寶島佛教唯一的勝地,此其一。

(二)民國四十五年,夷公又與屈文公等發起組織「修訂中華大藏經會」。佛教藏經為國家之瓌寶,龍藏以後,從未修訂。民國以來,雖有藏經出版,多屬影印各種現成版本。擬搜集中外古今各種經版,重行編纂修訂,其與文公,分任正副編審。茲事體大,自非少數人於短期內所能勝任,雖未達到修訂的目的,亦未能見其完成,僅就各版重行編纂影印,今已出版其半數矣。由居士身份倡導修藏,殆為民國以來僅有的一次,此其二。

夷公賦性慈和,待人以德,萬事不與人爭,其出任善導寺董事長後,一切不愉快的事,都化為祥和,崇高的長者風度,贏得緇素普徧的稱揚,咸尊之為「夷老」。

屈文六,諱映光,法名法賢,浙江省臨濟縣人。生於清光緒七年(一八八一年)二月初六日。民國六十二年(一九七三年)十月十九日逝世於台灣,世壽九十有二。

文公早年參加光復會,暗助革命。武昌起義,民國誕生,首以浙江省代表身份,與十七省代表在南京開會,舉國父為臨時大總統。嗣後歷任浙江、山東都督要職。北伐以後,退出政壇,專以學佛及救災事業為主。先後皈依諦閑法師,大勇法師,省元法師,持松法師,班禪活佛,諾那活佛,白普仁喇嘛,由斯顯密圓通,每遇佛教外侮,必與程雪樓,及滬上聞人王一亭、關烱之等出面護法,極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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僧眾尊重。民國十八年後,佛教徒眾對革新佛教制度問題,發生新舊的爭論。一主張革新,利用寺產,創設僧教育,培育僧才,以配合訓政,建設新中國佛教。一主張保守,維持叢林寺院獨特家風,不附和時勢,不標新立異。文公傾向於保守派,主張守舊,故對改革派多持反對態度,以及民國二十年,及二十五年中國佛教會兩次改組,文公都牽涉其是非之中,遭受革新派抨擊。

民國二十三年,其與趙夷午、段祺瑞、湯注心、韓大載發起組織菩提學會,已見前述,恕不再贅。這時政府對西藏佛教極為重視,民國二十四年春天,班禪大師於杭州舉行時輪金剛法會,復有上海聞人潘公展、俞佐延、施文冉、余候城、劉百閔、陳肇瑞、何子言、王廷松、羅桑傾批、程霖生、馬超愚等發起成立「蒙藏學院」。精選青年僧俗學生入學,溝通文化,以備蒙藏事業。太虛大師早於民國十九年,應川省軍政顯要要求,創設「漢藏教理院」,招集漢族緇素青年,授以佛學及藏文等,民國二十一年正式開課,二十三年法尊法師應召回國主持教務,並將藏文經典譯成漢文,先後已譯成宗喀巴大師「菩提道次第論」等(請參閱本書第十七章)」。西藏蒙古之邊疆民族,百分之百信奉佛教,欲安定邊疆團結全民族,唯有推行佛化教育,溝通漢藏感情,始可促進邊疆民族歸向,這是當時國內各界一致推行的任務!

二十六年抗戰軍興,文公組設慈善聯合救災會及僧伽救護會,自任救護總隊隊長,出入戰場,先後散賑款數百萬元,以及戰場轉移,逃入上海市區災民,多達廿萬眾,多賴文公多方設法籌款救濟,終以上海環境惡劣,無法容身,乃轉赴後方,担任賑濟委員會副委員長職務,仍然以救濟災民為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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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渝從貢噶活佛修學藏密,藏密原分黃、紅、白、黑四派,以黃教為優,紅教次之。貢噶屬紅教,至此文公承受紅教法統。抗戰勝利後,大陸淪陷,文公隨政府來台,仍以弘揚密教及修藏事務為主要。

民國以來,在家居士弘傳密教最顯著者,初有廣東潮州王弘願傳授東密,因接受出家比丘頂禮,居士上座,比丘陪座,引起顯密爭論,遭受教界抨擊(請參閱本書「東西密教之弘傳」章)。文公繼之於後,弘傳藏密,間亦接受出家比丘頂禮,納為弟子,未聞有人持異議。佛說佛法僧三寶,未聞有四寶之說。今以居士身份,接受比丘為弟子,其咎不在居士,而在身為出家比丘,「既受諸佛戒,即入諸佛位」(梵網經語),竟不知自尊自重,而向白衣居士頂禮,不僅自毀僧格,且毀諸佛禁戒,實為僧中不恥之徒,殆為末法時代之怪現象。

其實,西藏佛教,原以中觀、瑜伽為本,「融攝魔梵汎神祕密乘,已喪失建立佛法僧三寶之根本」(太虛大師語),觀乎黃教始祖宗喀巴大師之「菩提道次第論」,月稱之「入中論」,彌勒之「現觀莊嚴論」及「辨了不了義論」,陳那之「集量論」等,故知西藏佛教重心,仍在顯教。近代僧俗人等,修學密乘者,每以即身成佛,為殊勝義,他宗所不及,誇大宣傳,殊未足信。西藏相傳修學次第,先小乘二十年,次大乘二十年,行解相應,始傳授灌頂真言,修學密法。未聞有未通顯教,而習學密法者,今人既未通顯教,又未通密教,竟抄徑路,以居士身分,修學真言密乘,傳法灌頂,原無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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厚非。唯應否納出家比丘為弟子,不特涉及戒律問題,且破壞佛教傳統的制度。希望今後弘傳密乘之大心善士,對此應多加考慮,切勿違反戒律!遭受物議。

文公信心極強,自尊心又大,凡處理事務,一經決定,任何人都不得令其更改。夷公與文公,分任中華修訂大藏經會正副編審,每為修藏事爭論不休,雖未經其修訂一句一字,然值此洛陽紙貴之際,乃從國內外搜集各種古版、書籍,編纂成編,景印問世,實非易事。常感經費不足,幾乎停頓,若非文老堅定不移之信念,焉能有今日之成就,中華大藏經,已分傳寰宇,光被萬邦,佛種不斷,二老之心願已遂,殆無憾矣!

第十節 謝无量與李政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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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无量與李政綱,對於佛法,似有相當信仰,但對於維護佛法利益,雖無顯著的功績,而在佛教教團中,却有過反動的行為,這是學佛居士中僅有的一種現象!

當辛亥革命成功,臨時政府成立,舉國興奮,實行革新,在宗法社會時代成長的中國佛教,這時為求適應革命時代的要求,便紛紛成立佛教團體。除八指頭陀所領導的「中華佛教總會」,及太虛、仁山所組成的「佛教協進會」外,另有謝无量發起的「佛教會」、「大同會」,及李政綱、桂伯華、黎端甫等七人發起的「佛教會」。「大同會」,并未發生若何作用,未幾即停止活動。唯李政綱等之「佛教會」,顯然別有用心,當其初起,布告,會章,尚稱平和,「及 孫大總統復函,聲勢張甚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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速發第二次布告,以斥罵僧尼四眾,有一舉摧殲之,而另建李政綱等新佛教企圖,大受全國佛教徒的抨擊。」(見太虛自傳)

謝无量,四川人,後來當選監察委員,他所著「中國哲學史」一書中,引證不少有關佛學的資料。可見他對於佛學有相當的認識。他有位弟弟,出身北大,與朱家驊同學,以公費派往印度留學。其對梵文、英文都很喜好,造詣極深,後來竟在印度出了家,法名叫做萬慧,終死於緬甸。李政綱,江西籍,民國十三年任職奉天「東北大學」,講授佛教,民國十四年,曾以江西代表身份,出席世界佛教聯合會,並在會中作學術性講演,對佛法亦有相當了解。

社會賢達、商界巨子,護持三寶的功德,固不可沒。即在家居士中,而有真正修持,素齋念佛,專究教典,著書立說,闡揚微言,施金造寺,熱忱護法,亦復不少。前者如彭二林、楊仁山,後者如葉譽虎、丁仲祐、王一亭等諸大居士,其於佛門之功德,人天共鑒;等而次之,雖以奉佛為名,卻別有用心,製造是非或威脅政府,或欺侮僧尼,不一而足。

以上所舉,雖僅二十餘人,却為民國以來,維護三寶之最顯要者。其他大心善士,社會賢達,有功於佛法者,亦復不少,以資料不足,無法一一詳述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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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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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一:「見秋夜草疏圖」卷一。

註二:同前

註三:見「秋夜草疏圖跋」。

註四:見「太虛年譜」二九二頁。

註五:見同註四

註六:見「太虛自傳」、人獲誌憶六。

註七:見海刊六、十期。

註八:大雲七十四期。

註九:見海刊十三、三期。

註十:見海刊十四、十一。

註十一:見「太虛年譜」。

註十二:見「影塵回憶錄」。

註十三:見「太虛自傳」十。

註十四:見「武昌佛學院之董事會略史」。

註十五:見「太虛年譜」三七。

註十六:見海刊十五、二期。

註十七:見「戴季陶先生文存」一二八五頁。

註十八:見海刊十九、二期。

註十九:見虛雲和尚年譜五五頁。

註二十:見同註十九

註二十一:見同註十九

註二十二:見同註十九

註二十三:見民國百人傳──李氏傳

註二十四:見太虛大師已卯日記

註二十五:見王著──追念我的師父──印光大師

註二十六:見同註二十五

註二十七:見同註二十五

註二十八:見「太虛年譜」四五頁

註二十九:見「太虛大師與陳靜濤書」二十三

註三十: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二四頁

註三十一:見同註三十

註三十二:見「太虛大師自傳」十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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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三十三:見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○頁

註三十四:見「太虛自傳」二十一

註三十五:見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三五頁

註三十六:見「能斷金剛經註釋序」

註三十七:見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三八頁

註三十八:見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七八頁

註三十九:見李氏「百年一夢記」二八三頁

註四十:見同註三十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