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五章 緇眾研究佛學之成果(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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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節 釋妙蓮與釋轉道

宋元以後,國內每經一次變亂,沿海僧徒,必多與愛國志士結伴向海外流亡。南洋群島之佛寺,多屬福建、廣東籍僧徒所創建。滿清入關,不甘為滿清順民,而向海外流亡者,先有福建黃檗山萬福寺僧隱元禪師,率徒眾流亡日本,並於京都興建黃檗山萬福寺,傳播中華文化。清末民初,政局未定,閩南僧徒,則有妙蓮與轉道改向南洋群島發展,一於檳城建極樂寺,一於星洲建普陀寺,弘揚中華文化,傳播佛法;使佛法得於海外植根。其與隱元禪師,先後輝映,迄今光炳海外,實為中華文化之奇葩。

一、釋妙蓮

釋妙蓮,諱地華,別號雲池。生於道光四年(一八二四)七月十二日子時,福建歸化馮氏子。父書泰,山家於福建長慶,出家後,即請龍藏奉供於怡山。母楊氏,受菩薩戒。師年二十一歲,乃於福建鼓山禮量公老和尚出家,得戒於懷公,都是當時福建著名尊宿。自此,師親近量老和尚,協助其興建鼓山大殿,經營一切,頗得量公嘉許。咸豐四年(一八五四),量公委師鼓山住持職務,時堂宇傾頹,僧糧亦感缺乏,當地諸多殷商巨富,多遠居南洋群島及台灣。師亦相繼遠赴南洋群島行化,募得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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額經費,興建該寺法堂大寮廻龍閣,及關山各殿堂寮塔院,巖洞茅棚下院,暨城內白石兩塔,煥然一新。又築下院河道礄路,置田供眾。不僅如此,並助監院達本、覺空、古月等興雪峯、崇福、林陽、各寺,及創建檳城極樂寺、漳州南山寺。由於師之道德感人,深獲南洋同鄉僑胞信仰,不特使祖國佛教事業,因得海外僑胞經濟支援,得順利開展。而該省佛教同道,亦因師之引導,相繼前往南洋開闢新天地,興建道場,傳播中華文化,絡繹不絕。今日星馬佛教緇眾,多屬師之後輩,師應為開闢南洋佛教之始祖!

光緒三十年(一九○四),請得龍藏二部,一奉漳州南山寺,一供檳城極樂寺,殆為漢文藏經輸出南洋最早者,使中華文化得植於異域。光緒三十二年(一九○六),興寧德龜山,光緒三十三(一九○七)功畢。即於是年七月十二日,趺坐謂侍者,並寄語監院,護持常住,時至吾行矣,合掌向西念佛數聲,瞑目晏寂。逾時頭頂尚熱,入龕數日,面色如生,身發異香,荼毘後,分骨於鼓鶴二山塔院。銘曰:

維玆窣堵,欽懷祖德,妙法蓮華,名實不忒。憶昔南溟,逍遙鵬異,入海文殊,湧現異域。莊嚴極樂,上荷帝勅,浥注相需,為道蕃植。既護祖庭,又維眾食,美侖美奐,六和藏息。非師之功,誰有其力,勒文貞珉,同瞻屴崱。

這是他的戒弟子虛雲和尚為其所撰的塔銘。鼓山為閩南佛教大剎,其規模獨如江浙金焦、天童。虛雲、圓瑛相繼担任住持,弘傳戒法。民國二十年,虛老先後敦請慈舟法師主辦法界學院,大醒法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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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辦鼓山佛學院,闡揚奧義,道風遠播,遐邇稱頌。(見「虛雲和尚法彙」)

二、釋轉道

釋轉道,諱海清,俗姓黃,福建南安桐林鄉人,世業農。生於清同治十一年(一八七二)十一月二十二日酉時。民國三十二年(一九四三)年十月二十一日圓寂於星加坡普陀寺,世壽七十有二,僧臘五十有三。

師天生聰明,重孝道,年十一,父病危,醫藥罔效。遂默禱於觀世音菩薩,蒙菩薩夢中指示:「汝能持齋奉佛,父病可痊。」因而茹素,父病旋愈。異日,父令食肉,不答,父怒責之,乃以實告。父為感動,從此全家素食。年十三,聞人演六祖壇經及般若波羅密多心經,生歡喜心,乃往邑之仙跡岩充飯頭。越年,赴海澄太岩,聽佛化和尚及喜敏上人說法。年十八,除夕,聞母讚出家之意,即乘機叩請雙親,許其出家。翌年(一八九○)二月十八日,在漳州南山寺禮善修禪師為之披剃,一八九一年冬十月,往南山崇福寺受具戒於佛學和尚。明年,其剃度本師善修上人示寂,參禮荼毘後乃往南安洪賴楊梅山雪峯寺,聽佛化和尚講經。聽至「見見非見,見非之見,見猶離見,見不能及」之處,遂省佛法要旨。年二十二,父病歿。乃赴各大名山道場參禮,初於鎮江金山寺隱儒和尚及新林大定、赤山法忍等。越二年,赴揚州高旻寺,適與虛雲禪師同參。並與圓瑛、會泉諸師,聽教於天童寺通智法師,間從諦閑法師習天台教觀之,前後七年,足不出山。冬日節制,夜間立廣庭,見空際雪月皓皎如淨瑠璃,妄心頓歇,即口占一偈曰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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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皓月光中絕萬緣,一聲剝落意妄然,了知恁樣平常事,一雲同山月掛天。」

年三十三,為報母成就出家之恩,乃發願禮四大名山,以懺悔業障。先赴阿育王寺拜舍利塔,旋赴五台朝禮,至寶華寺,參請一禪師。歷大香、終南、峩嵋、九華及普陀諸名剎。先後朝五台三次,普陀二十次。後攜雙親靈骨赴漳州萬松閣,葬之於瑞竹岩,棲禪林下,以報親恩。復以廈門南普陀寺設立僧伽學院,乃赴南洋籌募經費。先至星加坡,得僑胞獻地以建伽藍,即日後之普陀寺也。越數年,兼住持天福宮,並以其醫道濟世,平居持準提佛母咒甚虔,若有神助,到處著手回春。後八年,復在新加坡光明山建普覺寺。翌年,請圓瑛法師,在普覺寺講大乘起信論。席間談及泉州開元寺為閩南千年古剎,乃唐匡護祖師所建之法幢。唯因年久失修,紺宇塵封,乃發願予以興建,與轉物及圓瑛共襄其事,出其行醫所積數萬元,歷經數載,始竣工。旋在寺傳戒,歸依者千數百人。復創辦泉州開元寺慈兒院於寺內,收養無告孤兒,養之教之,俾能獨立生活於社會。更在寺之準提院創辦泉州婦女養老院,收容老邁無依婦女,誨修淨土。開元既復,不時由南洋返國巡視,加以指導,曾返漳州省親墓,且覩祖廷南山寺日趨傾圯,四大天王像及韋馱菩薩像被水沖損,戚然傷之。乃出資重建兼辦南山佛化學院。民國十六年與其徒安心及道修赴印度朝拜參訪佛陀遺蹟,並向菩提場佛清法師乞得舍利七顆歸,供養於泉州開元寺西長壽佛塔。後任中華佛教會會長兩屆,及代表新加坡佛教出席緬甸一九二九年召開之世界佛教會。其後數年,復與新加坡李俊承、邱菽園及莊篤明等居士發起組織居士林,推行中國佛教。晚年,常以僑生不解中國文化,又與陳景碌居士等倡辦華文佛教會,使土生華僑得親佛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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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研讀華文,使中華文化得以在海外滋長。民國三十二年(一九四三),癸未歲十月二十一日午時,在普陀寺示寂,世壽七十有二,僧臘五十有三。

今日星馬佛寺林立,窮本思源,應歸功於妙公及轉道等之開創,始有今日莊嚴的成果。但星馬緇素所推行之佛教,並非印度的佛教,乃純粹中國式的佛教。

佛教傳入中國後,不僅在僧伽生活上放棄了佛制三衣一鉢,樹下一宿的制度,而在思想上又融和了中國固有儒道的思想。宋元以後,儒釋合一佛教的制度,尤為明顯。今日星馬之佛教,其所以能維持長久的繁榮,全賴推行儒釋合一之慎終追遠倫理文化;佛教僧寺賴以繁榮,中華文化藉以傳播。儒釋相互為命的精神,日益顯揚。

自發自長純粹佛法之精神,卻湮沒而不復存矣!

第二節 釋圓瑛與釋太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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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肇興,新思潮疊起,佛教因此而有新舊思想的分裂。民國十年前後,初以諦閑、印光、太虛為新舊派領袖。十七年後,諦老隱退,則以印老、太虛為新舊兩派對峙。二十年後,印老隱退,則以圓瑛與太虛形成新舊兩大巨舉。直至抗日軍興,政府西撤,兩派對立的形勢,始逐漸消失。而兩派對立的形成,不僅影響佛教的團結,對於佛教未來之發展,阻礙亦大。且兩派對立的原因,表面雖屬人為,但實是時代思潮所趨必然的結果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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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釋圓瑛

釋圓瑛、名宏悟,俗姓吳,福建古田人。生於清光緒四年(一八七八),父元雲,母闕氏,禱求觀音菩薩而生,生時室有祥光。五歲失怙恃,稍長業儒,聽慧絕倫,有神童之號。年十八,悟入人生如幻,便欲出家,為叔所阻。次歲大病,發願皈依三寳,始獲痊癒。遂投福州鼓山,禮興化梅峯增西上人為之披剃,名宏悟,字圓瑛,號韜光。年二十,依鼓山湧泉寺妙蓮和尚受具足戒,旋至常州天寧寺依治開和尚參究禪宗,歷四寒暑,於最後一年禪七中定境現前,因之領悟,乃說偈曰:

「狂心歇處幻身融,內外塵根色即空,洞徹靈明無罣礙,千差萬別一時通。」

後參寧波天童寺寄禪和尚,從習禪定三年,定中前境現前,身心俱空。自是慧業增明,定功益力。乃取前習楞嚴經讀之,凡前所未通者至是莫不了然。後從通智、諦閑、祖印、慧明及道階法師修習教觀。自此宗說兼通。清末曾重興鄞縣接待寺,並創辦佛教講習所。民國肇興,佛門多故,各地提倡寺產興學,因寄禪和尚入都請願,始挽頹風。同時組織「中華佛教總會」,任寧波佛教會會長,創設民學校二所。後復設寧波佛教孤兒院,收容無告孤兒,教以謀生自立之藝。民九赴北京演講「楞嚴」及「法華經」,法緣極盛。時北方苦旱,赤地千里,乃發起佛教籌賑會,募集鉅款,澤被災黎,獲總統徐世昌嘉許,頒賜藏經全部,護送還山,供奉於接待寺。民十一年赴新加坡及檳榔嶼講經,隨在檳城設佛教研究所。期年後,遊化台灣講經,並參禮各勝地。秋由台灣返泉州,與轉道及轉物發願重修開元寺。民十三重建殿宇,煥然一新,並創辦開元孤兒院,陸續收容孤兒數百名,予以教養,俾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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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立。翌年,再赴南洋籌募慈兒院基金。民十六,以鄞奉二區寺產將有被提之虞,經其奔走呼號,卒能保存。民十七南京召開全國教育會議,擬將各地寺院改為學校,寺產悉充教育基金,因發起組織「江浙佛教聯合會」,被選為主席,並被推入都請願力爭,卒獲成功。叢林寺產,賴以保存。旋於各地創辦佛教慈幼院、佛教學院及佛教工廠,使佛門弟子能共負社會責任。又鼓勵各叢林創設佛學院及農場等,使僧眾均明經義,並能自食其力。嗣返福州講經,官紳請其主持大雪峯崇聖寺,復接收城中法海寺為雪峯下院。舊剎荒毀,期年之中,百廢俱興。民十八被選為主席,時政府正擬頒佈不利於佛教之寺廟管理條例,經其入都請願,始由立法院修正為寺廟監督條例,各寺產權賴以保存。民十九年寧波天寧寺改選住持,中選。此寺為六朝古剎,亦即禪宗祖庭也。翌年選為「中國佛教會理事長」,連任六年。民二十六接任鼓山湧泉寺住持,並兼全國災區教護團團長,曾號召蘇滬青年僧眾組織僧侶救護隊,以備戰時運用。「八一三」滬戰爆發,救護傷兵難民為數甚夥。旋以奉國民政府主席林森親筆函,囑其赴南洋募醫藥費,俾資接濟僧侶救護隊之工作費用。及歸國。仍繼續救護工作。一九五三年六月,偽中國佛教協會成立,被選為會長。唯因積勞成疾,精神漸感不支,八月十八日,遄返天童寺休養,旋於翌日(一九五三年八月十九日)深夜十一時圓寂,世壽七十有六,僧臘五十有六。遺著有圓瑛法彙、圓瑛文鈔及一吼堂詩集等,上海道德書局出版。

二、釋太虛

太虛大師,生平事蹟,巳詳於前,不復再贅。其與圓瑛既為新舊派首領,由於新舊觀念不同,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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構成兩派爭論的焦點。究其原因何在?現在不妨來檢討兩派不能合作的真正原因:

一、圓瑛與太虛大師私人的情感,起初並不算壞。在光緒三十二年(一九○六),七月望日,二人在天童寺御書樓,曾同發弘願,結盟為兄弟。圓瑛親書盟書。其書猶在。文中有謂:「吾儕身居方外,跡托塵中,雖曰割愛辭親,尤貴擇師處友………悟(圓瑛號宏悟)自投身法苑,訪道禪林,所見同袍如許,求其如弟之少年聰敏,有志進修者,亦罕逢其匹也。兼之氣求聲應,心志感孚,是以欲結同參,以為道助。願同究一乘妙旨,同為佛國棟樑,同作法門砥柱,同宏大教……互相愛念,全始全終……以心印心,親同骨肉,不可少懷異見。時光緒三十二年自恣日,盟兄宏悟書。「(虛譜二九頁)

當時圓瑛二十九歲,竟屈交二十歲未滿之青年(太虛),可謂慧眼識英雄,觀其結盟書,寫得如此懇切,其私交友誼之深厚,是不難窺見,但二人後來何以竟違背「以心印心,親同骨肉」的盟約而演變成水火不相容的情勢,必有多種因素存在。

二、圓瑛與太虛結盟訂交時,圓瑛大太虛十二歲,即以學術修養而言,亦以圓瑛為優,故以兄長自居。日後,因太虛大師不斷接受新時代知識,而學術思想突飛猛進,縱貫古今,博通中外,國內學者譽為第一流佛學思想家。圓瑛因未能接受新時代知識,始終停滯在保守氣氛中,形成泥古而不化的保守分子,二人於學術思想有了顯著的距離,自然對改革佛教之主張,必然構成了對立的形勢,以致於違背當年結盟的誓詞,這是二人不能合作的第一因素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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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民國誕生,太虛與同學仁山,首倡組織「佛教協進會」,改革金山寺為佛教大學。全國佛教界為之震驚。改革金山寺,雖遭挫折,但已造成佛教革新聲勢,蓬勃不可遏抑,一致尊太虛大師為革新佛教領袖。民國四年,大師著「整理僧伽制度論」,作為革新僧制的藍本。民國七年又與國內第一流學者章太炎、張季直等共同發表宣言,期以佛學思想搶救社會青年,挽救時局。民國十一年創辦武昌佛學院,培植革新佛教幹部。民國十八年,隻身弘化歐美各國,在法國接受彼邦各國人士建議,籌備世界佛教學院。自此,太虛大師不獨譽滿全球,國內一致尊為佛教救星,榮居世界佛教領導地位。其聲望之高,德譽之隆,不僅昔日盟友圓瑛自慚不如,即老一輩之諦閑、印光亦不得不退避山舍,以讓來者。太虛大師於佛教界顯佔絕對的優勢,而二人思想的距離,便一天比一天深遠,這是二人不能合作的第二因素。

四、一個人志趣與學術修養,未有不受環境所轉移。所謂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圓瑛初參天寧冶開尊宿,次參八指頭陀,以及日後任七塔寺方丈、天童寺方丈、鼓山湧泉寺,長期受叢林制度的薰染,其思想觀念始終以恪守陳規為重,因此獲得叢林寺院擁戴,鑄成保守派的典型人物。

太虛大師既未受過保守派叢林寺院薰習,又未任保守派寺院住持。因受康有為「大同書」、譚嗣同「仁學」、梁啟超「新民說」、章太炎「告佛子書」、中山先生革命思想之啟發,由斯學術思想突飛猛進,而欲以佛法為救人救世主義,從此蓬勃而不可遏,於是鑄成佛教革新典型人物。

由於二人先天所受教育的不同,後天處境又不同,一個始終停滯在保守氣氛裹,一個受新時代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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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不斷進步中,因此二人對佛教改革觀念上是無法融洽,這是不能合作第三因素。

嚴格的說來,圓瑛與太虛不能合作的主要因素,究其原因,由於圓瑛對改革佛教的態度有時同情,有時持反對的態度。猶如清末之張之洞,對國勢覺得非變法不可,但對維新人物又持反對態度。就中又有諸多名流居士滲雜其中,挑撥離間,製造是非,由是阻礙了二人的合作,也阻塞了佛教的進步,舉其顯著於次:

(一)民國二十年,二次廟產興學,鬧得如火如荼,全國震驚,為挽救佛教危機,特於上海舉行第三屆全國佛教徒代表大會,商討應付之策,並改組中國佛教會。太虛大師剛從歐美弘化歸來不久,聲譽之隆,無復堪比。於是改選結果,太虛革新一系,獲得壓倒性的勝利,諸多頗負眾望學者居士得以予教會,實為全國佛教徒幸福,而一向操縱佛教會的保守派人士,卻慘遭失敗,這是全國佛教民意的决定,應無可厚非。無奈一班名流居士,不甘面對現實,接受失敗的教訓。安徽籍黃健六,首致書太虛大師,指責選舉不合法等情,並散發傳單,製造是非,挑撥離間,以種種卑鄙手段,增加新舊派裂痕,互相攻訐,而使圓瑛與太虛不能實現「同為佛國棟樑,同為法門砥柱」的昔日共同的誓言。這是名流居士製造是非,阻礙佛教團結因素之一。

(二)黃健六,原皈依諦閑法師,同情舊派,因其散發傳單,製造是非,引起新派徒眾不滿。民國二十年,適虛雲和尚七十大慶,於福州鼓山湧泉寺,弘傳戒法,開辦佛學院,教授新戒弟子,迎請閩南佛學院代理院長大醒法師為院長。大醒法師乃派印順、心道二師前往任教。心道在鼓山湧泉寺,無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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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發現一本清溥畹金剛經疏,而與諦老民國十六年所著「金剛經新疏」,「詡為老人三十年持誦獨到者」,一經校對,原是溥畹經疏的抄襲本。便將原件攜歸廈門,告之於芝峯。芝峯乃以「覺道」名義揭櫫於「現代佛教」,藉以報答黃健六製造糾紛的結果。這一黑幕被揭發後,不僅使諦老徒眾無法容忍,即諦老本人亦不能忍受。逼得諦老不得不作公開答覆。而諦老仍以他三諦圓融無礙觀念說法,他說:無量刼來,不知投過多少次生,溥畹即是他的前生,溥畹所作之經疏,也就是他的新疏。如此說法,明眼的人都知道未免嫌太牽強。芝峯除將諦老原函公布於「現代佛教」外,並附加按語,說他(諦老)「未證言證,是大妄語者」。試問:一位講經說法五十年,門弟子徧滿天下,又是中興天台宗的一代祖師,怎能經得起這種沉重的的打擊呢?也許諦老法緣已滿,竟因此刺激,便一氣倒在繩床,未及半年,便與世長辭,這是名流居士製造是非,阻礙佛教團結因素之二。

(三)諦老金剛經新疏被揭發後,諦老徒屬既不甘心,便企圖對新派有所報復。民國二十年八月十二日,上海申報,竟有慧空、大覺等名義,攻擊太虛大師(虛譜三三○),不數日慧空等又聯名登報否認,分明有人從中作祟。民國二十四年,又出現「圓瑛穢史」,這又是誰的傑作?兩派門下互相攻擊,形成水火,實非佛門之福。「圓瑛穢史」,究出於何人之手,各方頗多猜測,皆認為新派門下所行。其實是上海三昧寺寬道的傑作。寬道在天童寺當知客時與圓瑛結怨,懷恨在心,來此一著,以示報復;這與新派門下本無關係。此為道源老對筆者說,這是兩派門下互相攻擊阻礙團結因素之三。

(四)民國二十五年,因圓瑛擅將「中佛會」三級改為二級制,廢除省級,改常務委員制為理事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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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,以便直接控制縣會,實行獨裁。遭受各省會反對,投書內政部及中央黨部。因此中央民眾訓練部,發表「修訂中佛會章程草案」,責成「中佛會」重行改組。圓瑛竟不顧全國佛教界反對,企圖永久霸佔教會,竟利用名流居士活動,請求最高當局「電令緩辦」,置民訓部之指令不顧,以「中佛會」陷於癱瘓狀態,一籌莫展。請參閱本書第七章「佛教存亡關頭」,這是名流居士阻礙佛教團結因素之四。

(五)民國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太虛大師隨政府西遷,圓瑛滯留上海,一度為日本特務逮捕。至此新舊對立的形勢。巳不復存在。勝利後,太虛大師奉命整理淪陷區中國佛教,組成「中國佛教整理委員會」,而保守派門徒仍然頑固不化,諦老門徒妙真及興慈法徒慧開,認為太虛大師整理中國佛教,將對舊派不利,竟欲以提婆達多對釋迦牟尼佛的手段,(暗殺)來對付太虛大師。(此為玉佛寺震華法師對筆者說)雖未造成事實,但這種卑鄙無恥的心理,竟出於弘揚淨土宗道場靈岩山口口聲聲念阿彌陀佛的妙真嘴裏,不特暴露了舊派門徒愚昧無恥,更為頑固派門徒留下了最醜惡的污點。

平心而論,圓瑛法師所領導的一派(以中國佛教會為中心,包括名流居士在內)民國以來,對於教會雖未有多大建樹,但在廟產興學時期,對於維護佛教利益,也盡了不少的責任,不能一概抹煞。只是時代不同,佛教積弊太深,多數人趨向於革新,自然青年僧伽對於他厭棄而變成憎惡。新僧派既佔優勢,所以太虛大師所領導的改革派,贏得多數青年僧伽擁戴,這是新時代所造成的一種趨勢。

由此可知,新舊兩派不能合作,其關鍵不在新舊首領本身,已如前述。民國十四年夏,天童寺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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圓瑛為住持(後未就職),武昌佛學院學生致函稱賀(海刊六,「通訊」)。是年冬出席日本召開之「東亞佛教大會」,太虛函請圓瑛同行(海刊六,十二「通訊」)。民國十八年太虛大師歐美弘化歸來。圓瑛特致頌詞,諸多贊揚。太虛與圓瑛二人風格雖不盡相同,畢竟為昔日盟友,太虛及其弟子未嘗不樂於引為同調。無如圓瑛對太虛大師意存輕抑,往往告人曰「太虛乃其學人」(見「太虛年譜」一三一三)以及名流居士從中製造是非,挑撥離間,藉機魚肉僧寺,以致兩派日趨疏遠,未能合作對佛教作適應時代的革新,殊為惋惜!究竟為誰的罪過,明眼人必能明白!

第三節 釋轉逢與釋會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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轉逢與會泉,是閩南佛教長老,改革廈門南普陀寺為十方選賢叢林,化私為公,不失為長老的風格,並創辦「閩南佛學院」,造就僧材,成為日後最負盛名之學府。由於他二人鄉土觀念比較淡。故能與革新派佛教首腦之太虛、常惺、會覺、芝峯等相處,極為融洽,並獲革新派的門徒尊敬,亦在於此。

一、釋轉逢

釋轉逢,號海妙,俗姓王,原籍福建南安。生於光緒六年(一八八○),民國四十一年(一九五二)五月二十二日圓寂於星加坡師龍山寺,世壽七十有三,僧臘五十有七,戒臘五十有二。

師出身於農家,全家茹素奉佛。年十二,隨長兄轉初上人至雪峯寺,羨其禪誦清淡生活,因求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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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,父母許之,時佛化禪師住持小雪峯,因求作寺中沙彌。年十七,禮喜敏上人為披剃。年二十二,受具戒於廈門南普陀喜參和尚。自此遍遊四大名山,參訪善知識,初於天童寺參八指頭陀禪師。歷任諸大名剎首領執事,凡二十年。民初南返,主持南普陀,修茸寺宇,重整寺規,化私為公,遂改南普陀為十方叢林,立選賢規約。隨選會泉為首任住持,自返小雪峯重整祖庭道場。民十六年,大虛大師繼任南普陀住持,襄助寺務六年。後轉道及轉物二老又邀主泉州開元寺,重整清規,梵誦肅然。民二十六年(一九三七)抗日軍興,初與弘一律師避居鼓浪嶼。未幾,戰爭惡化,即赴香港,經越南入雲南,寄錫建水,嗣任雞足山方丈。入四川訪太虛大師。朝峨嵋禮普賢大士,獲睹佛光如明燈者無數,難可思議。旋隨太虛大訪印度,道出雲南,適逢六十誕長,群請於昆明雲棲寺傳戒紀念,受戒者千餘人,開雲南佛教未有之盛况。由緬入印,渡海抵錫蘭,朝禮名勝。太虛大師先返國,遂發宏願,獨往印度,參禮佛陀聖蹟,菩提伽耶,祇樹給孤獨園,及雙林示寂諸多聖蹟。最後,偕弟子六七人步登喜馬拉雅山,眾皆半途而返,唯師攀登,獲大小舍利數百粒,大喜過望,遂發願建萬緣塔以報佛恩。復由印入西藏,跋涉六十日,經叢林無人地帶五百餘里,峯巒峙天,冰雪沒脛,卒抵拉薩。在藏會見閩南佛學院學僧滿度,承其招待,並介往哲綳寺,寺主喇嘛破例優待宿舍,並授密宗要旨,喜出望外。西藏修學佛法例規,必先修小乘佛學二十年,大乘佛學二十年,最後始可修學密法二十年。尤以修學密法最難,不若國內諸多同道,未學顯學,就學密法,實與西藏修學程序不符。同時諸多學佛的人,認為西藏純以密法為重,忽略顯教,實屬錯誤之至。西藏佛法,與其說密法為主,莫若說以顯教為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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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尤以中觀瑜伽為西藏修學者必修學課,怎可說西藏僅屬密宗佛教呢?師在西藏朝禮佛教勝地後,經印度、錫蘭轉新加坡,掩關於光明山茅蓬,專修密法。後訪演本法師於金馬崙。一九五○年,應龍山寺信徒託人恭請,迎主是剎,重整清規。於丈室右廂結密宗之曼荼羅壇,嚴其僧規,精進修持,遐邇四眾,聞風歸仰。師於佛法各宗,無不修學,顯密圓修,禪淨互攝。晚年雖兼修密法,但開導弟子,接引信眾,仍以淨土法門為依歸。一九五二年,捨報往生,其靈骨舍利分作二分,一分留龍山寺,一分寄回廈門南普陀建塔供養。(註一)

二、釋會泉

釋會泉,名明性,別號印月,自署華滿,晚稱蓮生道人。福建同安人。俗姓張,父善績,母吳氏。生於清同治十三年(一八七四)八月十五日,民國三十二年(一九四三)正月十六日,圓寂於星加坡雙溪寺,世壽七十,僧臘五十有一,戒臘五十。荼毘後,檢得舍利八十餘粒,轉逢和尚取五十餘粒,以建塔供養。

師少有大志,家貧輟學。七歲喪父,十三歲喪母,遂感人生若夢,而發心出家。年十九,依廈門虎溪岩溫善和尚出家。年二十,赴漳州龍溪南山崇福寺禮佛乘和尚受具足戒,並依學律,復請益於南普陀喜參和尚,於是學業有進。年二十一,參訪諸方尊宿,朝禮南海普陀山,參訪印光大師,於天童寺聽諦閑法師講法華經,並入禪堂,參究上乘。復聽幻人老法師講楞嚴經。自此,宗說並進,行講互證。年二十五,遠至長江流域,參訪金焦二山,於金山禪堂,又與虛雲同參。後至大通聽月霞法師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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楞嚴經,兼學賢首教義,復上九華山,朝禮地藏菩薩真身塔。年二十八返廈門南普陀,襄助喜參和尚弘傳戒法。年三十二,再赴天童,聽道階法師講彌陀經蒙鈔,唯識三十論及因明等論,並與圓瑛同究因明三支比量,及相宗等義。旋返泉州,應南安雪峯寺請,講楞嚴經。年三十七,創虎溪蓮社,禪淨雙修。是年秋,朝五台山禮文殊菩薩。冬於寧波接待寺會圓瑛、太虛二法師,共圖振興中國佛教。民元,應台灣佛教人士邀請,赴基隆靈泉寺講金剛經。民二,接任承天寺住持。民六,創辦優曇初級學林,僧俗兼收。民十二,襄助轉道、圓瑛及轉物諸上人,重興泉州開元寺。民十三,協助轉逢和尚改南普陀為十方道場,仿天童寺選賢法剎,旋當選首任住持。即計劃興辦僧教育,培植僧材,創設「閩南佛學院」,自任院長,聘常惺法師為副院長。年五十二,朝南海普陀山。協助清念和尚改天后宮為福泉禪院。民十六,南普陀任後,恭請太虛大師繼任住持兼佛學院院長,並助常惺法師創設南山佛化學校。民十八年夏,於石井慧月精舍,講大乘起信論,並撰大乘起信論科註一卷。民二十,應承天寺請,講楞嚴經,冬十月開元寺弘傳戒法,任說戒阿闍黎,戒弟子一千餘人,開福建歷年未嘗有之盛會。年五十九,於虎溪岩設立楞嚴學舍,從學者四十餘人。冬,應潮汕佛教界邀請,隨太虛大師前往弘法,鼓勵潮州開元寺,創辦嶺東佛學院。年六十於萬蓮寺,開辦佛學研究社,台灣及潮汕等處來學者六十餘人。又應邀赴汕頭講金剛經。是年冬,成立佛教養正院,出版佛教公論月刊。年六十四,復往南普陀寺出任方丈。民二十六年,抗日軍興,五月廈門淪陷,先避居鼓浪嶼,日軍特務人員百般威脅,欲其出任偽組織,師堅不順從。乃乘隙登輪赴香港,轉往新加坡,住龍山寺,後住光明山普覺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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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四月,赴仰光朝禮佛蹟。年六十七,應荷屬棉蘭信眾邀請,至蘇門答臘佛學社講經三月,受其感化者頗多。皈依稱弟子,不知凡幾。同年,返檳榔嶼住天公壇,適太虛大師率佛教訪問團來,遂於極樂寺晤談往事,這時已漸感不適,終於民國三十一年,捨報西歸。

其遺著於世,計有「大乘起信論科註」、「佛學常識易知錄」、「普門品講義」、「阿彌陀經集講」及「金剛經講義」等書。(註二)

綜上而論,轉逢與會泉二老,對閩南佛教革新之貢獻,甚為顯著,其個人戒德莊嚴,禪淨雙修,足為佛門示範。轉老,年逾六十,跋涉萬山,歷經尼泊爾,越喜馬拉雅山,深入西藏,學究密乘,其為法冒險犯難之精神,無遜古德。而會老教貫性相,宗通上乘,其輔助轉老,廢止傳統子孫制度,化私為公,改南普陀寺為十方選賢叢林,創辦教育。造就僧材使偏僻南海之僧寺,一躍而為全國最享盛名僧青年嚮往之學府。若非具有大仁大智,捨己為人的宏願,焉能如此。太虛大師創辦武昌佛學院於前,轉會二老繼之於後,於是,「閩院」、「武院」蔚為僧教育史上最高學府,中興佛教之道場,窮本思源,轉會二老於佛法之功德,應居其首。

註一:見「佛教文化」第一、四,「民國高僧傳」。

註二:見同上。

第四節 釋古月與釋妙月──釋寶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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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月與妙月,兩位都是福建省有名的高僧,並以醫道濟世,化人無數。寳松和尚為懷念大陸七億同胞,竟捨身自焚,願代一切眾生受苦,實是大心菩薩再來。

一、釋古月

釋古月字圓朗,福建閩清人,俗姓朱,中年依光孝理珠師披剃。受具足戒後,初於鼓山湧泉寺當行堂,充當圊頭,諸如挑大糞,洗刷廁所一類的苦行,因其面貌不雅,衣履簡樸,不為人重視。一日因洗廁所,致令知客師滑倒,竟被遷單外出,因無棲身處,只有棲居山洞,專持大悲咒,不與人伍,歷經十數,頗多類似神通的靈感。自此隨緣攝化,為人治病,頗多奇效。由於師之靈感特多,遠近居民多尊敬如佛,故有活佛之稱。

妙蓮和尚主持鼓山寺,聘師為監院。因得妙公之助,興崇福林陽二寺。光緒二十八年(一九○二)妙蓮和尚行化南洋,師仍繼妙公主持鼓山,至光緒三十二年退席。民國八年(一九一九)七月,圓寂於山中蓮花亭,分骨林陽、崇福及山中三處塔(見虛震和尚法彙)。

鼓山湧泉寺為福州五大叢林之一,宗奉曹洞。自靈嶠禪師開山,興建於唐建中年間,迄今一千一百餘年,代出高僧,興衰不一。但其鐘鼓從未絕響,香火從未斷爐。其宗風嚴峻,足與江浙金、焦、天童,遙相媲美,實為閩南佛教之重鎮。其宗風遺範,遠播於台灣、南洋群島、及日本長崎等處。其化導之廣,遺澤之深,又非金焦、天童所可及。

古月以後,先後主持鼓山者,則有振光、達本。達本字悟源,福建古田人。其與古月同於妙公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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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,任監院多年。後商得妙公同意,而與覺空首座,同興雪峯(係雪峯禪師道場)其與鼓山、西禪寺、崇福寺、林陽寺同列為福州五大叢林。民國十三年(一九二四),達公繼振光主持鼓山,兼理雪峯。民國十八年(一九二九),圓寂,建塔於雪峯。其主持鼓山五年,虛雲繼其後主持鼓山。其修茸雪峯的經費,均來自南洋,由其徒勝進於南洋募化協助,使其得重興雪峯道場。勝進刻主持馬來西亞怡保東蓮小築,此人風格不凡,真是名師出高徒,亦是道中人也。

二、釋妙月

釋妙月,名騰朗,號鐵羅漢,福建晉江人,俗姓邵,父盤,母張氏,生於清光緒九年(一八八三),歿於民國三十二年(一九四三)十月初八日,世壽六十有二,僧臘四十有六。

師賦性倔強,幼即浪漫不羈,入塾師無以約束。弱冠時,以久病,遂遵訓示,入南洋鄉齋堂長素念佛,發願日持觀音聖號萬聲,身體轉健。光緒二十四年(一八八九),初投龍湫亭出家,後依朝天宮性堅老和尚披剃,禮覺明上人為師,旋受戒於廈門南普陀喜參和尚,得法於妙釋寺愿意老人。年十九,回安海古廟設水堂,以募化供往來僧徒掛單。年二十五,雙親見背,詣廈聽聰玉法師講楞嚴,頗有心得。有禪輝和尚者,若其赴泉州柴帽山普照寺。以素好拳術,遂於此日夜苦練,造詣極深,人無有識者。常袒胸露骨,重頭黧手,以手練鐵沙,從不水洗,狀似虎羅漢,故有鐵羅漢之稱。太虛大師過泉州時,曾贈以一聯云:「雙拳鐵羅漢,十畝老農禪。」以其自耕而食,不依賴他人供給穀米蔬菜也。年三十,受聘為崇福寺住持,廈門陳文慶復聘為國術教師,往來泉廈道上,極為人所推重。一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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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泉廈船上到船夫,欺壓同道,施以鐵沙掌折服了船夫,從此泉廈船上,更無人敢欺壓僧徒,並且凡僧徒乘船,均以免票優待,以示尊敬,傳為佳話。年三十八,渡海赴非律賓,行醫濟世,以其對於跌打損傷接骨諸術,為其特長,手到病除。蓄資回山後,重修大殿、天王殿、法堂、禪堂、客堂、庫房、五觀堂、祖堂、報恩堂及鐘鼓樓等處(見佛教文化,「民國高僧傳」)。

崇福寺為福建名剎,自宋迄今,至此一躍為溫陵三大叢林之一。復增規制,置寺產,廣徒眾,法幢高舉,緇素歸崇。由於關懷社會貧苦民眾,每施醫藥,嘉惠貧民,無不稱之為活菩薩。

三、釋寳松

釋寳松,俗姓陳,字聞照,祖藉福建長樂,清光緒十七年(一八九一),生於榕城。五歲喪母,事父至孝,年十八父棄養,因感人生無常,遂持齋禮佛。並與同道籌辦福州功德林及放生會。二十五歲,遠赴星馬籌募功德林基金,在檳城極樂寺皈依本忠和尚。年二十七,依本忠和尚剃度出家。

同年,於福州鼓山受具足戒後,任雪峯崇福寺監院。二年後,復應檳城極樂寺聘為監院,奈因緣不契,旋即返國。假福州東門外聖泉寺掩關,專修禪定。民國二十八年出關,時抗日軍興,目睹忠勇將士為國捐軀之精神,及死難同胞之凄滲,乃發願興建千台焰口,用超忠魂,以慰英靈。

開元寺為福州古剎,早於民初為政府佔用,作為禁煙監獄。民國三十年春,日寇入域,政府機關撤退。附近民眾紛紛入寺拆屋為薪,地方仕紳急請師入寺制止,籌募重興。日寇投降,佔用該寺之機關又遷回。見該寺已為師所住,遂控告師強佔公產,師為保存佛教名剎,一心為教,不畏權勢,三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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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次據理力爭,用盡心機,終獲勝訴,千年之古剎,得以重興,恢復莊嚴道場,該寺僅存之大鐵佛,亦得重現金身,此為師對福州佛教一大貢獻。

勝利後,師為響應地方建設,特興辦慈善事業,就開元寺前曠地,開創佛教醫院,一切免費為貧民治療病患。三十六年春初,遠赴星馬募款興建醫院(建院事宜委名士莊元鰲辦理,此人後出家名寬寬),在星馬年餘,募得鉅額款子陸續匯回。至民國三十八年,一所弘偉之佛教醫院建築完成,正籌劃返國舉行開幕,詎知時局突變,未幾,福州淪陷,以致羈留南洋,不得回歸故國。

自此師旅居星馬,初則各處掛單,居無定處,民國四十五年,乃到麻六甲明覺精舍掩關三年,後得皈依弟子鄭真如居士擁護,捐資在馬來亞柔佛洲新山士姑來山創建道場,供養師靜修。師奉華嚴,故以「一真法界」名之。旋以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邦交惡化,時有衝突發生。師乃於五十一年九月初九日,發願啟建千夕施食道場,祈禱十方世界諸佛龍天,維護世界和平,馬印修好。五十四年十月十八日,道場圓滿後,未歲,馬印果然修好復交,由於師之願力宏深,故有此不可思議感應。

師賦性耿直,嚴持戒律,自奉極儉,衣求蔽體,食求飽暖,每有東西,都分給諸人,與人結緣,故不蓄分文。年屆七十,仍親自操勞,早晚功課虔誦,從不間斷。每以大陸同胞,陷入水深火熱之中,人類面臨空前浩刼,實為無始刼來業感所成,深為焦慮。民國五十五年(一九六六)十一月初七日,率徒廣稀赴怡保東蓮小築參加佛七道場,終於佛七後,即十一月二十九日偕徒廣稀捨身自焚,留下遺書,謂:「目前世界局勢動亂不安,大陸七億同胞陷入水深火熱之中,吾等為祈禱世界和平及挽救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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類的浩刼,自願捨身自焚,用代眾生贖罪。……」時年七十有六。(見佛教文化第十期,「民國高僧傳」寳松傳)。這種捨身自焚的偉大精神,不僅為末法時代點化人類社會的活菩薩,且使無數迷惘中人們覺醒,同聲讚揚!鄭真如居士為懷恩這位大心菩薩,特捐助鉅額經費於自由祖國建「寳松和尚紀念堂」,用資紀念。

第五節 釋性願與釋演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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性願與演本,兩位都是身居海外,對弘法工作有其卓越功績者。一於菲律賓(簡稱菲島),一於曼谷、星馬。而二人私誼又甚厚,且留蹟於華僑社會,將中國佛教傳統的美德──簡樸、律己、謹嚴的風範,表露無餘,至今仍為華僑社會人士稱讚不已。

一、釋性願

師諱古志,號棲蓮,字性願,俗姓洪,福建南安人。生於清光緒十五年(一八八九)十月五日,民國五十一年(一九六五)四月十一日,圓寂於菲島華藏寺,享壽七十有四。師賦性沉默寡言,光緒二十六年(一九○○),時師年十二,就往南安石井東庵中,禮德山上人披剃。次年,往廈門南普陀寺,依喜參和尚受具足戒。未幾,即往南安小雪峯,親近佛化老和尚,聽講儒道經史,宗乘法典,一住五年,深得佛老賞識。時同入佛老座下,尚有轉逢、轉解、轉岸等,皆為其當年雪峯的同參。

宣統元年(一九一九),師與轉逢結伴,前往三江參訪善知識。初至天童寺,親近八指頭陀,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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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禪要,後往南京毗盧寺、太湖聖因寺,從慧明、諦閑二老,聽講法華、楞嚴。自此,宗教兼融,行解並重。武昌起義前夕,回到天童寺常住,歷經八年,充當首領執事,並獲淨心長老付法授記,奠定日後弘法的基礎。他行脚江左。參訪善知識,歷經十年,論其受益。則以天童為最。

民國八年,師回到閩南,初於廈門南普陀寺,開講大乘起信論、禪林寳訓。自此,隨緣攝化,席不暇暖,譽為福建三大法師之一(圓瑛、會泉、性願)。師對復興閩南佛教名剎,若開元寺、南山寺,均實有功焉。

民國十四年,師於泉州承天寺,開講楞嚴經、金剛經。民國十七年,太虛大師弘化歐洲歸來,弘一律師與尤惜陰居士(後出家名演本),相繼至廈門,師都竭誠禮待。日後弘一律師,長住閩南十數年,無論興學、講律、著作,均賴師多方照顧,弘公之「南山律在家備覽」、「南山律比丘戒相表記」,得以順利出版,都賴師之經濟幫助。

民國二十三年,師於廈門妙釋寺,宣講圓覺經,聽眾極為踴躍。民國二十四年,師在承天寺,籌建三壇大戒,法緣殊勝,從未曾有。民國二十五年,任南普陀寺代理方丈。時適有菲島佛學會主席吳江流,特派代表至廈門,邀請師赴菲島弘法,二十六年九月,師隻身至菲島,主持大乘信願寺。

自此,他的弘法工作,進入一個新階段。從宣統元年至民國七年,為參學時期。自民國八年至二十六年。為講學時期,都在國內。二十六年後,至民國五十一年,圓寂時止,二十五年間,是他海外弘化時期。其法務都在菲島,舉其要著,約有四端: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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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發展居士佛教 菲島佛教,原為菲島華僑,由中國帶去的。起初,諸多僑胞,背井離鄉,寄居海外,缺乏精神食糧,僅有少數信徒,組織佛學研究社。後來又修建信願寺,凡遇僑胞有喪事、祭祖、超荐、或教濟等事,都集中於此,並藉以團結,保持中華民族傳統信仰。但對於弘揚佛法,因缺人來領導,無法展開,於是感覺有請大德長者領導的必要。師抵達菲島後,不僅使菲島信佛居士,有了領導中心,並加強佛學研究小組。日軍入侵菲島期間,僑胞精神更感到恐慌、苦悶,由於師運用佛家大悲的精神,廣開佛學講座,隨緣教化,吸引多數有力的僑胞,加入佛教研究會,皈依三寳,成立居士會,使他們精神上先獲得安定。並組織青年會,接引青年學佛,使菲島僑胞都有學佛的機會。當時因師的感化,而皈依三寳學佛者,多達十數萬眾,於是菲島居士佛教,得以順利展開,逐漸壯大!

二、發展僧伽佛教 佛教教團組織,本有四眾弟子,即在家二眾與出家二眾。菲島佛教,初僅有居士佛教,自師抵達菲島後,菲島佛教,始有僧伽佛教出現。因欲展開菲島的法務,須要人才的關係,又邀請了來自大陸的瑞今、善契、常勤、妙欽等法師,到了菲島,並請瑞今法師任信願寺住持。師又在馬尼拉,以菲幣三十餘萬,創建華藏寺,莊嚴佛土,期望它能成為住持正法及弘揚佛法的道場,亦即是要實現天童的禪教並進的風格。之後,馬尼拉、宿務、三寳顏等處的佛寺,相繼建立起來,在此以前,僅有馬尼拉一所寺院而已。至此,佛法僧三寶已具足,而菲島主要省分也都有了佛寺。不僅居士佛教逐漸抬頭,僧伽佛教亦逐漸壯大,性師也就成為領導華僑社會中建設僧伽佛教的始祖,今日佛教在菲島社會之地位,僅次於天主教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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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發展社會教育 佛教本以化導社會群眾為對象,今日佛教的衰落,就是與社會群眾脫了節。如何使得佛法深入社會?首要興辦社會學校,爭取社會青年的信仰。旅菲華僑人數,總在三十萬以上,但多數僑胞,因受所在地政教的影響,無法接受祖國文化教育。因此,性師與他的忠實在家弟子蘇行三、劉梅生、龔念平、高文顯等商量,以佛教的名義,先後創辦「普賢學校」、「能仁學校」,並計劃興辦佛教中學,一面宣揚佛法,一面弘揚中華文化。而入學的青年,多屬華僑子弟,所以也就一面加強華僑子弟對祖國文化的認識;一面增進華僑子弟對佛教的信仰,使中華文化得於海外生根。

四、發展慈悲事業 佛教是以慈悲為宗旨,今日佛教不能獲得社會大眾普遍的重視,就是社會福利事業,辦得不夠積極,且多數僧徒,只知修廟利己,卻忘記福國利民的慈濟事業。由於師之福慧俱足,獲得菲島僑胞普遍的尊敬。菲島僑領,若蔡文華、蔡金鎗、施性水、施性統、姚迺崑、陳溫良、蘇行三、龔念平、周冰心等,都是師的皈依弟子。而他所得到信眾布施的金錢,並不全用來修建自己的寺院,或用於興辦學校,而是多方面的運用。抗戰勝利之初,閩南佛剎,不論大小,都給予經濟上補助。江浙大剎,岩金山寺、高旻寺、天童寺等,都有重多的援助。尤以天童寺為最。三十七年,廈門南普陀寺弘傳戒法,其經費亦來自菲島。安海輪船失事,他亦慷慨樂捐,以資救濟。又興辦慈善事業,福利社會,加惠貧民。或興辦華僑福利事業,為各階層僑胞解决問題,這些都是師推進佛教慈悲的象徵。

以上所舉,都是他二十五年間,留在菲島的弘法事業。他所遺留的示範,當為緇門同道永恆記取與學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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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釋演本

釋演本,江蘇無錫人,俗姓尤,原名雪行,號惜陰,晚年自號無相山人,或八一山人。生於清同治十二年(一八七三)二月初六日,一九五八年六月二十七日,示寂於馬來西亞金馬崙,世壽八十有五,僧臘二十五,戒臘十八。

師少時,豐神調潤,天資俊發,精研群籍,深入墳典。曾於清光緒間,與弘一律師(即藝術家李叔同),同任上海聖約翰大學國文教授,蜚聲學界。其時國內新文藝運動方始萌芽,因與李叔同特加倡導,嗣因研究佛法,生歡喜心,在杭州虎跑寺皈依三寳,號弘如居士,事為聖約翰大學校長聞悉,詫其信仰岐異,遂偕李叔同自動引退。於是發弘願,深感導俗牖民必須從教育著手,乃先後舉辦免費平民學校於上海各地。民國成立後,兼任民立報編輯,與李叔同主掌太平洋報桴皷相應。後李叔同留學日本,民立報亦因主辦人宋教仁被刺停刊,乃應舊友穆藕初之邀,轉入棉紡事業,一面發揮經濟才能,裨益國民生計,一面潛心研究佛學,造福社會眾生。在滬主編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,並撰輯「譚因法味」及「安士全書」,闡揚大乘教義,與當時無錫丁福保居士齊名。民十七年(一九二八),組織赴暹佛教考察團,又名曰「中華淨業團」,取義於華嚴經淨行品之無量勝願也。當時原約弘一律師問行,抵廈門後,弘一律師被當地緇眾堅留廈門,並請其住南普陀,遂改偕團長心醫頭陀等一行赴暹。在暹提倡淨土法門,逗機說法,遐邇風從,不久遂有暹羅「中華佛學研究社」之創立,專弘揚大乘佛教念佛法門。方其未出家時,即精研周易,採究玄奧,湛識幾微,著有「宅運圖解全集」及「東方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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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科學」二書。一九三○年以後,漫游瓊崖、越南及東南亞各地,宣講佛法。一九三二年,初抵新加坡,下榻居士林,時適北京法源寺德玉和尚南來,將往印度鹿野苑興建中華佛寺,乃禮德玉和尚為師,就居士林披剃。嗣又專誠至緬甸聖地受具足戒,並朝禮印度佛蹟,遠赴天竺大雪山,然後回馬來亞,隱修於檳城,掩關研習密宗,得其秘要,乃提倡顯密圓修為知行合一之說。出版「法海一滴雨集」,分贈各地淨信。旋被金馬崙三寳寺恭迎卓錫住持,增建佛教圖書館於寺後,將其歷年所積來自國內外各叢林之秘笈文獻珍本,藏之該館。後歷任新加坡佛教總會及居士林導師,其皈依弟子遍及星馬各地。晚年,以其所著刊「佛說十二頭陀經、金光明經、金剛經」妙解、「不夜城」、「鳩摩羅什尊者傳」、「佛法要領」及「選注不離世間三昧成就世間三昧」等,流通於世。

師出家雖晚,早在少年時期,即皈依三寳,潛究佛學。初與弘一律師同事,民十七年,乃赴暹羅弘化。其法緣在海外,以暹邏、星馬因緣為最勝。其畢生弘化事蹟,多為星馬信眾所景仰。

第六節 釋道階與釋覺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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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階與覺先,兩位是北伐以前故都佛教的名僧,也是維護北方佛教的功臣。道階於宣統元年任法源寺住持,覺先為龍泉寺住持,其對北方佛教權益之維護與發展,貢獻殊大。

一、釋道階

釋道階,名常踐,號曉鐘,又號八不頭陀。俗姓許,湖南衡山人。生於清同治五年(一八六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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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從幼喜聞神仙故事,即懷出塵思想。年十四茹素,親以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等語,迫其娶妻,遂逃家斷髮。時年十九,即依衡陽智勝寺真際法師出家。明年,受具戒於耒陽報恩寺碧崖律師,自此專志參禪,遂掩關峽山二端寺三年,復從默庵法師學教。默庵法師乃湘僧中之碩德,精於天台、慈恩。慈恩宗義,重光中土,道公與默老功德最大。默庵住南獄祝聖寺,從學者常數百人。今湘中著名之大德,皆出其門下。道公既深入默庵堂奧,後徧覽大藏,咨參八指頭陀,道譽隆起。年二十六,講法華經於衡山西禪寺,先後受聘住持衡陽之羅漢寺、西禪寺、雁峯寺、塔元寺,及衡山之上封寺與清涼寺,永興之西竺寺以及湘潭之海會寺。其後主持南獄祝聖寺及寳慶點石寺。北平之廣濟寺、法源寺,以及耒陽之天中寺,亦曾敦聘主持。數十年間,開壇傳戒數十次。先後講經於江浙天童寺及七塔寺,南京之毘盧寺與衡陽之南雲寺。光緒三十二年秋,南遊星馬,朝禮仰光大金塔,並至印度朝禮佛蹟。賚玉佛像六尊,紅白黃舍利無數,及梵書貝葉,以及各種名勝蹟圖,天竺、緬甸僧伽所贈之法物等,至三十三年,始返抵國門。湘北道俗,無不踴躍歡喜,而生敬仰。光緒三十四年,因迎請清帝所頒之龍藏,自燕歸奉金錢山。時京中法源寺主智果禪師,慕公道學,欲攬為法嗣,光耀祖庭,公乃隨喜應允。自此一身而兼主南北二剎。法源寺,原屬唐代愍忠寺,唐太宗東征高麗旋師,駐蹕於此,建寺超度戰死忠魂。隆至清季,雍正改為今名,寺奉南山律宗。民國成立,寄禪創設「中華佛教總會」於上海,設機關部於北京法源寺,道公兼任機關部部長數年。任期中設法師養成所於法源寺,教育僧徒,俾弘教義。民國二年,適為佛誕二九四○年,舉行慶祝大會,朝野咸集,盛況空前。(見太虛作「南嶽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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階法師小傳」)。民十為法徒天真獨力捐助印經紙費,因得印成大藏經全部,供奉於耒陽天中寺。民十四年代表「中華佛教聯合會」出席日本召開之「東亞佛教大會」,被推為東亞大會會長,漫遊日本名勝古剎。返國時順道遊覽台灣名勝,以藉察台灣佛教狀況。

奉軍入關,揚宇廷等利用職權,藉故逼使道階法師遠遊南洋各地,迎倓虛主持法源寺,不旋踵間,北伐成功,奉軍退出北平,道階法徒空也,遂乘機逐出倓虛。空也蒞寺,甫及二年,又因住持發生風波,改由德玉住持。德玉亦道階之法徒,後隨道階遠遊印度,重建鹿野苑之中華寺,遂終老於印度焉。

道公於南遊期間,民國十七年(一九二八),曾代表中華佛教會出席緬甸召開之世界佛教會,並赴印度參加鹿野苑摩詞菩提會所建之寺塔落成典禮。該寺係錫蘭人摩訶波羅居士所發起興建,為復興印度佛教之象徵。道公國家觀念極強,因而發願重建鹿野苑「中華寺」,(按中華寺,即古代支那寺,係唐代我國佛徒所建)──並獲新加坡李俊承等捐助,共喪其成。筆者於一九七一年至印度朝禮佛陀八勝地,曾息宿於此。該寺今僅有華僧一人,及華工二人,殿宇寬敞,前後三進,及一邊廂房,空地尚多,其與摩訶菩提會所建之寺塔,東西遙望。室內存有戴季陶先生二十九年至印度所書之紀念碑,所記朝聖諸多勝事,足以供治史者之參考。

民國二十一年(一九三二)春遊檳榔嶼、怡保、吉隆坡及新加坡等地,常卓錫普陀寺。是年(一九三二)三月十五日,示寂於怡保之三寳洞,荼毘後,舍利極多,金色耀燦,送返北平法源寺供養,世壽六十六,僧臘四十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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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階對近代佛教文獻整理最大的成就,即為倡修「新續高僧傳」四集。高僧傳為佛教史之精華,我國歷代均有高僧傳之編輯,最早始於梁代慧皎法師所撰之「梁高僧傳」十六卷,至天監中而止。唐代則有道宣律師所撰之「續高僧傳」,凡四十卷,終於貞觀年間,又稱「唐高僧傳」。宋代,則有贊寧法師,所撰「宋高僧傳」,迄於端拱初年,凡二十卷,及至明代,則有如惺法師所撰南宋元明大德,僅成六卷。名曰「明僧卷」。歷代僧傳,要以宋明命名,殊多未合事實。以宋傳多屬唐五代人。明代又屬宋元人。因之,當易其名曰:初集、二集。至於明傳遺留殊多,未臻完善。此所以道階法師欲倡修者。乃央衡陽喻謙,號昧庵,自北宋以迄於清宣統年間。千百年來,碩德耆宿,莫不采錄。歷經五年,轉成巨帙,都六十六卷,五十餘萬言,得修千數百人,名曰「新續高僧傳」四集。民國十二年出版,並有嚴修夏壽田序,內中傳記人物,雖多未臻完善者,但仍不失為治史者擇取參考之資料。

二、釋覺先

釋覺先,湖北襄陽人,少年出家,早年遊歷日本多年。回國時,適逢戊戌變法,他興譚嗣同私誼甚厚。戊戌變法失敗,康梁逃走日本,譚嗣同慷慨就義。因此,使他傷心萬分,以致雙目失明。師之為人,生性俠骨,嫉惡如仇,對維護佛法,主持正義,絕不讓人。其生平事蹟足以為佛門示範者有二:

(一)民國四年,日本向袁世凱提出二十一條密約,震驚全國,就中有日僧來華傳教之條款。袁世凱為抵制日人要求,乃發起大乘講經會,孫錢筠、楊度、嚴復等南下邀請月霞、諦閑北上講經,表明我國自有講經法師,無待日僧來傳教。但籌安會帝制議興,孫毓筠等名列六君子。月霞到京講經數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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稱病南返,獨諦閑興高采烈留京講經,因此,各方謠傳紛紛。未幾,袁政府明令取銷佛道教會,公布內務部製訂「管理寺廟條例三十一條」。就中付予地方官吏限制僧徒及侵佔寺產特別權力。覺先身居北京,洞悉內情,首先揭出謂係出諸諦閑法師的請求,列舉要害,呼籲全國僧徒起來反對(太虛自傳八)。民五,袁世凱雖然死了,「但管理寺廟條例」,並未撤銷。民國八年,北京警察廳又重行公布管理寺廟條例,事在必行,並指民國六年章嘉靜波等請立之「中華佛教會」與法令抵觸,予以廢止。因此,各方傳說,該項條例,係帝制黨參酌諦老意見草成,帝制傾覆,未見實行。諦老二次入京講經,得交通系要人支持,遂有重行公布之舉。時諦老商得內務部同意,所製戒牒僧籍,概歸觀宗寺專賣(太虛自傳十三)於是覺先又發動呼籲反對,南方竹溪代表浙東五縣佛教會邀約太虛北上,寓法源寺,竹溪與覺先、現明等奔走月餘,要求撤銷三十一條,毫無結果。及至民國十年,始由程德全面請徐總統略事修改為二十四條。雖未全部撤銷,但佛教僧寺廟產,賴以稍安,覺先領導反對之功,實不可忽也。

(二)北伐以後,打倒迷信,反宗教運動之口號,徧達全國。民國十九年,北平電車公司,就乘反宗教運動聲中,霸佔鐵柵寺,驅逐僧尼,引起佛教公憤。這時覺先已六十多歲,且雙目失明,卻身為「北平佛教平民教育聯合會」主席。他為維護鐵柵寺權益,召開全市僧寺會議,明白警告諸山,在國民政府時代,既賦予人民有信仰自由的權利,寺廟財產,理應受到法律保障。寺廟財產,既屬寺廟僧徒所有,電車公司強迫霸佔寺產,已目無法紀,驅逐僧徒,更屬破壞宗教,妨礙人民信仰自由,具雙重罪行。吾人對此不法的公司,只有團結一致,採取行動。否則,將來整個北平市寺廟財產,只有聽人宰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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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於是由他率領全市僧徒,各人攜帶石子,並招待新聞記者,沿途遊行示威,一面高呼,「反對電車公司強佔鐵柵寺」,「反對電車公司欺壓佛教僧徒」,「我們要生存,要求政府懲辦暴徒,要求政府懲辦破壞宗教份子」,邊走邊喊,來了電車,馬上團繞起來,接著劈劈拍拍石子像雨點一般,向電車拋擲。於是車上的乘客,司機,都紛紛下車逃避。經過這一次遊行示威,引起廣大社會同情,與論界對電車公司亦多指責,市政府起初有意偏袒電車公司,至此亦無法庇護,唯恐引起更大的風潮,不得不出面調解,責令電車公司還出鐵柵寺,將該寺交還原住持,並迎接被驅僧徒回寺。至於寺中所受損失,由電車公司酌量賠償,轟動全市之鐵柵寺被佔,終於和平解決。(見佛教文化「民國高僧傳」)

由此看來,覺先法師,其維護佛教權益,不特顯出他的俠骨,不畏權威的精神,也是一位頂天立地的好漢,雖刀劍橫於前,亦不能止。這種壯志不畏艱難的精神,足以證明他的肉眼雖然瞎了,可是他的一顆維護佛法的心眼,並沒有瞎。而今日稍負盛名之僧徒,其所行所為,猶如獅子身上蟲,受人供養,敬之如佛。而對佛教的盛衰,卻置之度外,則可證明它的肉眼雖未瞎,而心眼良心卻早已瞎了。

第七節 釋善因與釋空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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善因與空也兩位,是湖南佛教的名僧,也是輔佐太虛大師推行弘法事業最早的兩位大德。民國九年,太虛大師發表「海潮音」宣言,「發揚大乘佛法真義,應導引現代人心正思。」初於杭州編輯,印刷在上海,不僅編輯與發行,由其一人經手,又東西奔走弘法,遂感人手不足,發表徵求編輯人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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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善因法師首應其聘,次年即由善因法師負責編輯,改遷上海辦理,於是善因法師與太虛大師成為相契最深之道友。

善因法師,其於佛法,精研瑜伽、中觀。他主編海潮音時,即提出三唯論勝義,請求太虛大師指正。試觀太虛大師於編閱附言曰:

釋太虛曰:一切法自在平等之本體,以真如為主,故曰「唯性」;一切法緣起差別之事實,以心意識為主,故曰「唯心」;一切法常樂我淨之妙法,故亦應曰「唯智」。此一切法三唯之勝義,雖各有所主,而亦互攝無餘。舉例如下:

cwdc01p831a.jpg(file system no this image)

此一切法三唯之勝義,雖互攝無餘,而方便各有殊勝之處,若夫頓剿情識,直發佛智,則唯性之論為功宏矣。余與善因法師相慕之久矣,今相見於鄂遂,出茲論,求為印證,乃書此以宏其傳(海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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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卷,二期)。太虛大師日後,發揮大乘勝義,無不本乎此。

民國元年,太虛大師與仁山法師,倡組佛教協進會,改革金山寺為佛教大學,因保守派反對而未成功。自此,佛教緇素間,遂產生新舊兩派觀念。大抵以諦閑、印光及太虛為中國佛教三大派。以太虛為新派,諦閑為舊派首領,印光、治開附之。其實,當時太虛大師,年齡最輕,僅二十幾歲,談不上什麼派別,只是緇素間隨口談談而已!民國七年,太虛大師與章太炎、張季直等名流於上海發表「覺社」宣言,欲以佛學挽救世道人心,於是成為異軍突起之佛教顯要人物。民國九年唐繼堯分別邀請太虛、歐陽竟無赴滇講學,而佛教之諦閑、印光、冶開都未邀請,於是保守派門徒為之震驚。因此,武漢李隱塵居士聞治開弟子狄楚卿、陳元白居士聞諦閑門人可端等對太虛法師的非識,隱塵、元白等隨即答曰:「我們親近太虛法師數年,從不聞談及諦閑等是非長短。」適令彼輩爽然若失。(太虛自傳三五九)

民國九年太虛大師蒞臨湖化省教育會宣講楞嚴經,成「楞嚴經研究講義」。善因法師聞太虛大師啟講楞嚴經特遠來與會(太虛自傳十三)。善因法師因見法會殊勝,對太虛大師佛學修養,風格高尚,至為推崇。諸多出家僧眾,陷於傳統觀念,拘於宗派岐見,惑於「大鬧金山」的渲染,因此,指太虛大師或為新僧,或曰革命僧。其實,太虛大師之所謂新,乃依於佛法本位而言,非離開佛法而談新。於是善因法師乃致書德全代為解釋,其文曰:「考太虛法師之行實及各居士之德行之鮮有不符佛制如道路所謠傳者。本月十五日,並在武昌講經會弘傳戒法。計男女居士受三皈依者九人,受五戒二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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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人,受菩薩戒十一人,皆當世高年俊傑……虛師若無過人之德,彼一般高年俊傑者,豈肯屈膝膜拜於年青衲僧之前乎?善因與居士同住數日,見各居士念佛禮佛,行住坐臥,不肯有稍放逸之行為。惟不搭衣,無不具威儀之事……乃吾輩同侶,心懷妒忌,誹語頻加,座下見地洞澈,幸勿誤聽。」(虛譜一一六頁)

善因法師對太虛大師契之深,推崇之至,可謂極矣!

民十一年秋,太虛大師創辦武昌佛學院,舉行開學典禮,這時所聘教師,則有空也,史一如、陳濟博等。空也原主講湖南講習所,應聘以後,即率漱芳、觀空等來武昌。空也初講楞嚴經。第二學年講大般若經曼殊室利分。後因與學僧相處不甚融洽,即離職回湖南。民十三年暑期武院畢業,得六十餘名,在佛教可謂盛事。是年秋,大師本想徹底改革辦法,酌留優材生為研究部,續招新生,以比丘為限。志在建僧,注重律儀,施以嚴格生活教育,模仿叢林制度,以樹立整理僧伽制度之基礎。因諸多董事傾向密教,對太虛大師主張表示異議,未能通過,乃曲從諸董事意,一仿過去辦法(太虛自傳十六)。是年改推湯鑄新為院董長,請善因法師為督講,(等於教務主任),唐大圓,張化聲等任教。九月太虛大師宣佈將院務暫交善因法師代理,(等於代理院長),留函致董事會,辭院長職。自此善因法師便成武院代理院長,直至民國十四年秋,虛大師回武院時止,這一段時期,負責武院教務與行政責任,全由善因法師一人負責。武院教務未曾中斷,實賴善因法師維持。

民國三十六年,太虛大師捨報上昇,善因法師特由湖南來滬主持大師封龕大典。善因與虛大師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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謂唯一知音道友。

善因法師遺著;僅知有「中論講記」、「佛教抉擇論」等行於世。

空也法師,同屬湖南籍、民國十一年,任教武昌佛學院,其餘事蹟不詳。民國十七年,接任北平法源寺住持。法源寺為北平佛教名剎,寺產足可為佛教辦一番事業。張作霖入關後,楊宇廷利用政治壓力,趕走道階法師,請倓虛法師住持。北伐成功,張作霖退出關外,空也乘機而入接住。志果、德玉、昌元,搏厚,覺光等又聯名控告空也,致使空也不得不退出法源寺,其後不詳,無法敘述。

第八節 釋倓虛與釋定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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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清入關,佛教教團南移,東北形同真空。直至民國肇興始由倓虛與定西前往開拓,修廟、傳戒、興學,奠定佛教發展的基礎。

一、釋倓虛

釋倓虛,名隆銜,河北寧河人,俗姓王,父德清,母張氏。生於清光緒元年(一八七五)六月初一日,民國五十二年(一九六三)六月二十二日圓寂,世壽八十有九,僧臘四十有七。

基生平事跡,足堪敘述者,約有四端。

(一)在俗時期 師年十一,就讀村塾。十四,以家計不裕輟學,隨父學農及小貿,年十七,父母為之擇配,娶于氏,後生子五人。年二十,喪父,二十六喪母。從此一家生計,賴其肩挑負販逐什之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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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維持、曾習醫術。庚子八國聯軍之役,隨難民逃離故里,抵大連,適值日俄戰爭爆發,又轉往營口,設東濟生藥店,懸壺濟世,妙手回春,聲譽雀起。民三,年四十,以半生度過,頓感人生短暫,遂有出塵之想。聞紅螺小資福寺賓一長老弘法,欣然往聽法華經,因求披剃,以旁人進讒言,未獲充准。民六,托詞清明掃墓,赴天津投名剎清修院,得清池和尚引導,禮淶水高明寺印魁法師塔,落髮為僧,留清修半年。

(二)參學時期 師出家後,即是年秋,遙聞諦閑法師於寧波觀宗寺傳授千佛大戒,遂辭清池長老南下。投觀宗寺受具足戒,旋入該寺弘法研究社,研究佛學,依諦老專究天台教觀,因得授記傳法,而與仁山、常惺、禪定、妙真等同學。民國四年諦老與月霞法師應北京政府邀請開講楞嚴經,民七,諦老二次就邀至北京,開講圓覺經。諦老攜倓虛、仁出等北上,師為傳譯。是年冬,在觀宗寺禪七中得偈云:「觀念即住,覺妄皆真。」以呈諦老,諦老許之。民九,入京為觀宗寺請藏,順道赴天津北塘掃先人墓,並度其妻子皈依佛宗。

(三)弘法時期 民十年後(一九二一),即展開弘法工作,其法緣在東北。是年冬先於河北井陘災區講金剛,彌陀及地藏經,後應奉天萬壽寺省緣和尚請,主講佛學院。因得朱子橋將軍及葉恭綽部長支持,遂得在東北長春營口、海城、哈爾濱、瀋陽,各地講經多次,並建立寺院,與辦學院,開闢弘法道場十餘處。就中以哈爾濱極樂寺、長春般若寺、營口楞嚴寺,三處規模最大。民國十八年,極樂寺弘傳戒法,特請諦老北上為得戒本師,遂使久經衰微之東北佛教,頓呈中興之象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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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國二十年日本侵佔東北後,日人對師頗多懷疑,時常調查他的行蹤,因此,師不得不離開東北。民國二十一年,應朱子橋將軍邀請,赴西安講經。民國二十二年,應業恭綽及青島官紳之請,赴青島主持湛山寺。翌年,創湛山僧人學校,親為講授,悉心建設,經十年歲月,終將湛山寺殿堂,經樓十數幢院宇,相繼完成。師之畢生心血施於此,蔚成青島佛教名剎勝地,馳名中外。

青島原為一荒涼漁村,遜清中葉始闢為商埠,明憨山大師,曾建海印寺於嶗山那羅延窟之旁,後被毀於道士。三百年後,始獲重建,為弘法道場,當地居民皈依佛教者眾。自書「海印遺風」四字於後殿匾額,以誌因緣,並自號「湛山老人」,本有終於此之意。民二十九年天津講經會發起復興天津大悲院古剎,為天津唯一十方叢林,請主其事。自念天津為父母之邦,雖年近古稀,勉應其請,身膺大悲院復興之責,迄民三十六年秋,全部工程,始告完竣。

(四)華南時期 三十八年,正當大陸撤退之時,香港佛教界邀往弘法,乃率弟子樂果等十餘人赴港,初於東蓮覺苑講金剛經。吳蘊齋居士等請駐錫荃灣弘法精舍。旋創華南佛學院,培養僧材,用報諦閑法師法乳之恩,編印「諦閑法師全集」行世。年八十,港九弟子請出版「影塵回憶錄」,係師在湛山時口述一生事跡,由弟子大光筆錄,全書三十餘萬言。年八十四,創設「中華佛教圖書館」於九龍界限街,蒐集大正藏經、續藏及各種單本經萬餘卷,供人閱覽。於館講華嚴經全部,歷時五載,寒暑不輟,至八十九歲時,始告講完。是春應弟子等請講金剛經,每週一次,至五月初十日起,即感不適,延至六月二十二日,圓寂於香江,時為民國五十二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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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遺著有:心經疏義、心經講義、起信論講義、天台傳佛心印記釋要、金剛經講義、水陸法會法語、讀經隨策、佛學撮要、淨土傳聲,楞嚴經講義、金剛經親聞記、金剛經隨聞記、金剛經講記、心經講記、普賢行願品隨閱記、演講錄初集及影塵回憶錄等。(見佛教文化、四,民國高僧傳)

二、釋定西

釋定西,名澄志,號如光,遼寧省漢城縣人,俗姓于,父廣和,母周氏,世耕農。生於清光緒二十一年(一八九五)六月初一日寅時。民國五十一年(一九六二)五月,圓寂於香港荃灣芙蓉寺,世壽六十有八,戒臘三十有九。其畢生弘化事蹟,謹敘於次:

(一)全家出家 其出生於佛化家庭,自幼即喜禮佛。民元,年十八,入鄰鎮佛教宣講堂任講員,旋任牛莊古城督講,皈依鎮河寺得然老和尚。年二十六(一九二○)赴瀋陽萬壽寺受戒,牛莊信眾為其購置房屋田園,以作講堂基礎,適父病故,遂辭督講,迎父柩歸葬,旋任濱江省講堂主任。民十二(一九二三),哈爾濱地方長官朱慶瀾(子橋),禮請寶一禪師赴哈爾濱弘法,聽講一次,遂蒙剃度,法名如光。嗣後全家發心出家,太夫人法名同德,妻法名如性,女法名清靜。明年(一九二四)赴普陀法雨寺從達園和尚受具戒,返住上海留雲寺。

(二)佐倓老開拓東北佛教 時慎廣法師將諦閑大師天台宗正傳於哈爾濱極樂寺,開拓濱江佛教,邀其相助,遂重返哈爾濱,歷任寺內要職。民十八年,極樂寺弘傳戒法,特請諦閑大師為得戒阿闍黎,盛況空前。倓虛法師提議、請師繼任極樂寺住持,經佛教會通過。並蒙諦老賜名今念,傳天台正宗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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眷,是為台宗四十四世。其後六年,復蒙寶一禪師傳法為罄山十三世,即臨濟四十二世。住持極樂寺凡十七年,整肅清規,歷久彌堅。史載嚴持過午不食,十方雲水,歸向如水趨壑,雖處濱江荒蕪初關之區,座下常數百僧眾,六時行道不輟。並於寺內增建準提殿、地藏殿,藏經樓,創立佛教中學,培植緇素青年,組織慈善會,收容無告孤兒數百名,供其食宿,予以教育。擴建佛經流通處,倡設居士林,接引社會名流學佛。凡有利於弘揚正法者,無不興舉。道風遠播,東北各地聞而興起,珠江縣佛光山創普照寺,望奎縣創寂光寺、海侖金華峯居士捨宅為海慧寺,皆由其領導。黑龍江省城之大樂寺,則由地方善信建成,請其住持,繼以擘劃擴充,遂為黑省最大叢林。民二十八年,在極樂寺傳戒,民三十在長春般若寺傳戒。嗣後復在吉林省觀音堂設佛學班,專講天台三大部,台教因而大明。各方邀請講經弘法者、相繼而來、幾歷三十餘縣市,皈依弟子不知凡幾。民三十五年辭卸住持職務,於瀋陽般若寺創念佛堂,領導緇素弟子圓修淨土。其於開拓東北佛教,化導民眾,貢獻殊多。

(三)大道南來 三十七年倓老邀赴青島湛山寺,專研法華。是冬,樂果法師由寧波來,遂同赴上海法藏寺,旋承靈岩山妙真和尚介住浦東海會寺,聚集學人,繼續研究法華文句記,以竟青島之願。民三十八,倓老應香港佛教同人邀請,出任華南佛學院院長,遂召其與樂果同往。即住荃灣弘法精舍,主講二年,初任香港佛教聯合會監事,旋被選為弘法部主任,復連任董事。弘法精舍第一班學僧畢業,並有願同結茅蓬習靜者多人,因得茂蕊法師贊助,於芙蓉山捨地供建東林淨舍,專修淨土,後改為東林念佛堂,領眾清修。間應各佛教團體信眾禮請,或敷設大乘,或主持法會,隨誼說法,無不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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滿。由是善信雲集,拖捨不斷,遂使原有數間木屋,蛻變而為新建之大雄寶殿,崇樓峻宇,巍然一大道場。並訂立規約,以持戒念佛為主,十餘年如一日,遐邇稱道。癸卯示微疾,請慧僧法師繼任東林住持。五月初七日,召弟子囑後事,每日專持佛號,有探病者,皆親切開導!並留偈曰:「病是菩提誰是疾?無身無病沒菩提。一輪明月當空照,即見彌陀七寶池」。又曰:「君來看我西二通,不見形容語亦空。華念阿彌聲末斷,吾身即在佛音中。」延至十三日午時示寂,時維一九六二年五月,弟子遵遺囑,缸殮,啟建念佛道場四十九日,塔於荃灣芙蓉山麓。

東北佛教得以開拓,端賴倓、定二位苦心經營。遂使佛法得於濱江地帶生根成長,佛種不斷。及其南來香港,猶不忘弘法度生事業,創立「華南佛學院」,籌設「中華佛教圖書館」,不唯使天台正宗,得以宏開,而港九信眾,賴以開道,遂使華南佛教成為天台教觀的分流。

第九節 釋慕西與釋妙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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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西與妙闊,同屬華嚴大學學僧,又同為創辦漢口華嚴大學之主腦人物,專弘華嚴大教。慕西又為復興河南佛教功臣,有關二人於佛教顯著事蹟,分別簡述於次:

一、釋慕西

釋慕西,名性徹,河南信陽賢首山寺僧,民國四年,就讀上海華嚴大學,親近月霞法師,專究華嚴教義。民國九年曾與戒塵創辦華嚴大學於漢口九蓮寺,至民國十二年結束。後於信陽本山創辦佛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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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成學校,成績卓著,民國十六年,馮玉祥主政河南,因勒索不遂,竟下令驅逐僧尼,沒收寺廟,全省大小寺廟,盡遭毀滅。唯慕西法師住持之賢首山寺,因其道德感召,經地方各界人士出面力爭,呈請保存,於是寺產保留一半,以為山僧養道資糧,可謂全省佛寺最僥倖者。但慕西法師並不以此為足,放棄拯救全省佛教運動,自此連年上書中央政府,到處乞援,呼籲,終年奔走於京滬、寧漢之間。及至民國十八年,中國佛教會獲準成立後,他又主動號召成立河南省佛教會,並得袁西航居士鼎力協助,召集佛學社諸大居士開會籌備,訂立簡章,呈請立案。舉行全省第一次代表大會時,僅到各縣代表七十餘人,選出:慕西、淨嚴、闊齋、能信、育普、潤生、軼凡、袁西航、趙筱山、虛乾齊等十三人為執行委員,由執行委員互選慕西、淨嚴、能信、戴湄川、趙筱山五人為常務委員,至此河南佛教,始有合法團體成立,實為復興河南佛教之司令台。

復興河南佛教的步驟,首先呈請河南省政府,發還前被馮玉祥非法沒收的寺廟財產,及創辦河南佛學院,培育住持三寳的人材!自馮玉祥(民十六年)驅逐僧尼還俗,沒收寺產後,諸多僧尼對佛教雖有堅定信心,唯生活失去憑仗,只得暫時脫卸袈裟,披上俗衣,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,操行勞役。這時(十八年)雖獲准成立佛教會,經呈省政府發還寺產,業經省府發還部分寺廟財產,但佛教唯一缺乏,就是住持三寳的僧材,於是創辦「河南省佛學院」,成立董事會,公推太虛大師為院長,慕西為副院長,袁西航居士為院護,並請淨嚴法師主持教務。終於民國二十年九月八日,舉行開學典禮。慕西法師於開學典禮訓詞時,聲淚俱下,極為感人。他說: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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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河南佛教衰微的原因何在?……何以從前本省中有三百餘座寺院,不能辦一學院?而使今日之學院,建築於居士修道之所?……諸學人宜三思之(慕老人講至此,聲淚俱下,會場陷於悲哀空氣中)。諸董事能以血汗換來之金錢,供給我們……此中意義,諸學人宜深思之(老人淚復下流而聲帶悲壯)。是皆因僧徒不明教義,不為釋迦老子爭氣了……此後我們唯一的的使命,就是謹持戒律,闡揚大教,革除積弊,修菩薩行,恢復已失的道場,建立河南新佛教,普濟世間的有情,完成人間的淨土,爾等學人,努力前進!」(見海刊十三、十一期)。當時聽眾,無不深受感動,慕西法師致力復興河南佛教,一番奮鬥的苦心,於此可見。師不特具有普賢菩薩行願,並有「虛空有盡,我願無窮」的誓願,所以歷經千辛萬苦而不辭,終能達到復興河南佛教願望。所以末法時代,不怕佛法衰落,只怕沒有像慕西法師那種為教為人的精神。

二、釋妙闊

釋妙闊,湖北省人。民國四年,進入上海華嚴大學,親近月霞法師,而與戒塵、了塵等同學。民國九年與戒塵、了塵創立「華嚴大學」於漢口九蓮寺,十二年結業。旋應河南慕西法師之邀,赴河南信陽,協辦佛教養成學校。十七年秋,應靄亭同學邀請,担任竹林寺佛學院主講。十八年,又應常熟法界佛學院邀請,主講該院。妙闊教宗華嚴,行在毘尼,其畢生致力於華嚴教學,席不暇暖。他對佛學主張行為第一,故無著作問世。由於身邊資料不足,無法詳述師之生平事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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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節 釋寶一與釋台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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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寶一,名祥珍,河北省清河縣人,俗姓高。生於清同治七年(一八六八)。民國二十五年(一九三六)三月十八日圓寂。世壽六十有九,僧臘六十有二,戒臘五十。

師於七歲時,即有術士告之曰:「子若出家,必證道果」,於是欣然從其言,便到清河鄭家集鍚福庵出家,習學經典及世間文字,及壯年受具足戒後,便往各方參訪善知識及名勝古蹟,親近赤山老人等。民初,歸心淨土,便往紅螺山資福寺,專心念佛。該寺為蓮宗十二祖徹悟大師(別號夢東禪師)所創淨土道場,冬則結七念佛,夏則開講經典,人材輩出,如印光大師,亦曾於此參學多年,充當苦行。其弘揚淨土宏願,實奠基於此。未幾,被聘為資福寺維那,領眾堂內行持三年,升任後堂代座講經,歷經七年。後以前任主持退隱,眾推其繼任,歷經十月。後以附近居民砍伐樹木,佔寺邊地,前任住持及監院主張爭訟,師主張忍讓,以示佛門與人無爭之意,因意見不洽,及聲明退休,隱居於北京拈花寺東門關房。信眾仰其高風,求援皈依者日眾,當時政界顯達若段祺瑞先生,即為求受皈依者之一,段氏由斯信佛,乃至斷葷食素。民國十年,就東直門內北小街之極樂庵,加以修葺,居然成為紅螺山專修淨土第二道場也。民國十二年,應朱子橋居士邀請,前往哈爾濱宣講夢東禪師遺集多日,善信皈依及受菩薩戒者極眾,其對邊彊民智之啟發,佛化之開闢,貢獻極大。人皆知倓虛法師開拓東北佛教,殊不知寶一和尚,實為開拓東北佛教之先端。冬返回北京,民國二十四年,曾以念珠一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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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分為三分,一贈蕾一,一賜定西,暗示不久分離之意。民二十五年夏,示疾,囑弟子等念佛相送,竟在念佛聲中以手招眾弟子,告以生極樂世界,吉祥而寂。

師畢生精進念佛,嚴持毘尼,雖無著作留世,但其風格高尚,不唯北方佛教中僅有之碩德,而與世無爭,不失佛門長老風格。(見佛教文化六,民國高僧傳)

二、釋台源

釋台源,俗姓文,字介忱,東三省人。在俗曾任吉林省雙城縣勸學所所長(等於縣教育局局長),倓虛法師至東北弘法,依倓虛法師出家。奉軍總司令楊宇廷,嘗委任二僧,接受北京名剎寺院方丈。一是任倓虛法師接任法源寺方丈,一是任台源和尚接受柏林寺住持,都是民國十七年的事。倓虛法師於奉軍撤退後,亦隨之離開法源寺,唯台源和尚,不特未離開北平,並繼續担任該寺方丈,擴大弘法事業,創辦柏林佛學研究社,成為華北佛教最活躍人物。

台源和尚,賦性豪爽,熱心佛教,處世待人,不惜金錢。民國十九年,初與朱子橋、楊明塵等諸居士組設佛學研究社,招集青年僧侶三四十人,從事佛學研究,迎聘常惺法師主講,旋改為北平教理院。民國二十年六月,華北佛教居士林,迎請太虛大師北上講經,自此始識太虛大師,認係當今佛教之救星,極誠擁戴。太虛大師在歐洲倡設之世界佛學院,因得台源和尚之支持,遂設世界佛學院籌備處於柏林寺,設於漳州南山寺之鍚蘭留學團,亦於此時移至柏林寺。北平教理院,因常惺法師主講,更是有聲有色,並發行「佛教評論」雜誌,至此,柏林寺不特為北平佛教活動中心,且為推進世界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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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之大本營。台源和尚遂成為北方佛教之紅人。民國十九年,暹邏親王普拉嘉特拉氏遊北平,因受華北佛教界熱烈歡迎,目睹北平教理院精進研究佛學,並設有鍚蘭佛學留學團,及世界佛學院籌備處,對佛教前途發展,所持之理想,極為遠大,深獲親王之贊佩,認係復興佛教之先聲,隨允贈奉巴利文藏經一部,以供研究。果於次年三月運到,台源和尚以極誠摯之態度,率領全體緇眾親往迎接。並由暹羅駐華北平公使高福曼代表親王贈送,其儀式極為莊嚴。此舉不唯增進中、暹兩國佛教徒之友誼,即對溝通中、暹文化,實深具意義。

不幸,「九一八」事變發生,嚴重國難當頭,整個華北經濟遭受打擊,北平教理院,勉強維持到二十一年,不得不宣告結束。昔日揮金如土之台源和尚,這時也感到山窮水盡的因難,不得不南下依附友人──常惺。二十六年,全面戰爭發生,又逃難到重慶,因得太虛大師照顧,總算覓得一安身處,供其靜居,後來終老於此處。

華北佛教,在北伐以前,因受政客干擾,不特佛教事業無法開展,即佛教僧侶亦都感到不安──楊宇廷引進倓虛法師接住法源寺,道階法師被迫離寺,台源和尚接住柏林寺,不特破壞佛教傳統制度,亦復違背世法人情。佛家亦有云:「德僧不住有僧廟」,假借政治關係接住別人的寺廟,其行為等於掠奪,實有乖佛制不與不取的禁戒,接住者既無若何光榮可言,徒然增加僧寺糾紛,於心何忍?未幾,張大帥垮台,倓虛法師亦隨之而走,道階法師固然老死他鄉。日寇入侵,台源遠避重慶,葬身異地,都未有好結果。今後僧寺同道應以此為誠!切勿乘機掠奪別人寺廟,使佛門同蒙不羞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