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茗山自傳‧年譜》摘錄之二

我的歷史全部情況

十七

1948 年春,東初查問戒證的收租賬目,懷疑他有貪污行爲;戒證拉攏圓湛、介如和我,一致向東初辭職。東初被迫退位,由圓湛接任定慧寺住持兼佛學院院長。戒證、介如和我,同任監院。

是年秋,淮海戰役决定了反動派的失敗,形勢非常緊張。圓湛召集戒證、介如和我,到他房間商量收藏寺內重要物資事。他說:「定慧寺前任住持保留下來的金子只有一兩了,我們四個人平均了,作爲逃難用費吧!寺內重要物資我們一同去整理整理,大部分收藏在寺裏,送一小部分到上海去(因爲前任住持雪煩住在上海小南門三昧寺),好嗎?」我們沒有什麽意見,商定以後圓湛帶領我們一同到退居寮(在地藏殿后進),整理田地契約、名人字畫、經書、經版等物。將比較重要的田地契約賬簿等物放進一隻保險箱裏。圓湛同時將他表姐寄存的一些金首飾和百十塊銀洋也放進保險箱,保險箱就放在退居寮西南角暗房裏,暗房裏還放些銅菩薩像、銅香爐等物(這一部分物資,在解放初期,已由陳炎、戒證清理出來了)。還有些宗教儀式用的莊嚴法器,收藏在海雲堂樓上天花板裏(這一部分物資,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之前,海雲堂徹底拆修時,可能搬動散失了)。還有賬册文件,收藏在藏經樓前檐(這一部分物資,可能在無産險級文化大革命開始破四舊時,被紅衛兵查抄了)

還有些名人字畫和莊嚴法器,送到上海小南門三昧寺保存(名人字畫在 1950 年已由上海運回焦山。宗教莊嚴,在 1958 年已由境融往上海運回焦山了)。又聽說戒證將水晶佛像、象牙佛像、檀香佛像和玉如意,埋藏在地藏殿花台土裏(這在解放初期,由陳炎、戒證挖出交給人民政府了)。

那時,法祖智光看到形勢緊張,心裏驚慌,想逃往香港,派我到無錫三聖閣,問一問他的徒弟南亭,準備不準備逃往香港,南亭說他也準備逃往香港。我從無錫回焦山告知智光,智光就和南亭一起逃往香港了。

是年冬,法兄圓湛派我將焦山的名人字畫和宗教莊嚴,送往上海小南門三昧寺雪煩處保存。我到達上海三昧寺以後,又到蘇州木瀆田溝村女貞庵探親。這時候,光福鎮附近鄉村有個三官堂小廟,當家師想把小廟和附近幾畝田賣給我,我想我老來退休供養母親,住這個小廟種種田養老也好,就給了他幾十塊錢買下來了。

十八

1949 年春,上海解放後,我又從蘇州回到上海三昧寺,即在寺內或出外替人家念經拜懺混生活。約在 1950 雪煩在三昧寺,想搞生産,先以「六和醬園」的名義,搞新法醬油,我在外跑街當推銷員。未久,醬油生黴,無銷場。雪煩又和人合作,在寺內辦一個「大發財瓜子廠」,我仍當推銷員。

1950 年左右,我曾參加過上海民主青年聯合會主辦的僧衆學習班,幷擔任小組長。也曾參加上海僧青年聯誼會,幷在會內當秘書。

上海佛教青年會有幾次曾請我去演講過佛學。我在上海法藏寺、慈修庵、海會寺、玉佛寺、靜安寺、功德林、佛教青年會、佛教淨業社、金剛道場等處,聽過興慈、如山、靜權、守培、續可、持松、能海、清定、海燈、體空講過經。這些人在我的印象上,我認爲金剛道場的能海、清定講得最好,我最相信他們的講經,而且他們講的是密宗的經典,是我過去不曾聽過的內容,很願意跟清定學習密宗。因此,只要我聽到金剛則道場清定講經的消息,不論多遠路,總想去聽聽。我是 1951 年從上海回鎮江的。在 1953 年、1955 年聽說金剛道場講經,我都從鎮江焦山到上海聽經。幷在 1953 年拜清定爲師,請他傳授密宗的 《 文殊菩薩五字真言 》。有一次,我問他:「憲法上第八十八條,規定了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,這種自由是真是假?」他說:「憲法上有一百零六條,一真一切真,一假一切假。」以後,聽說他是個反革命分子,已被逮捕勞改,我就同他斷絕了關係。

1950 年,我曾被邀到常州菩提精舍講經,講是的《觀無量壽經》。 1952 年前後,常州清凉寺又邀守培和我前去常州講經,講的是《勸發菩提心文》。1953 年,我被邀到上海靜安寺講經,講的是 《華嚴經普賢行願品》,同時又在閘北怡和堂講經,講的是《法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》。約在 1954 年前後,我又被邀到上海虹口佛學會講經,講的是《普賢行願品》。

十九

三十八歲, 1951 年春夏之間,焦山寺住持靜嚴(陳炎)寫信招我回焦山服務,我就從上海回鎮江焦山。在党和政府的領導下,協助靜嚴聯合各寺庵僧衆和工人,設立焦山游客招待處,辦了食堂、茶社、文物館、供應站,爲游人服務。是年秋,公推我爲焦山寺住持兼游客招待處主任。經常學習時政,幷從事生産,以改造思想。

二十

四十三、四歲。1956 年秋至 1957 年冬,黨和政府調我到南京毗廬寺,辦理江蘇省愛國主義學習班,任秘書長。

在 57 年春夏之間,領導上帶我從南京到北京,參加中國佛教協會的全國代表會議,約十幾天即回南京。

在 57 年秋,領導上又帶我到龍潭寶華山,參加傳戒的宗教活動。約一個月又回南京。冬,寶華山又邀我去參加念佛七天,幷講了一部 《 阿彌陀經 》。

  

57 年底,領導上帶我們從南京到上海,參加五省一市的社會主義教育會議,約兩個月。

二十一

四十五歲。 1958 年春,我回到鎮江,繼續任焦山寺住持,幷任本市佛教協會副會長。是年夏,參加本市社會主義教育學習會。秋,參加本市宗教界向党交心學習會。從1959 年到 1961 年,經常參加時政學習,有時參加宗教界集體學習,有時參加政協會議和人代會。

四十九歲。 1962 年春,領導上又帶我們往北京參加中國佛教協會的全國代表大會。會議結束後,我被留在北京法源寺中國佛學院任助教,幷助編中國佛教史。是年冬,複由北京返回鎮江,繼續任市佛協副會長、焦山寺住持。幷經常參加時政學習和會議,直到 1966 年。

二+二

五十三歲。 1966 年秋,無產階級大革命運動開始,本市紅衛兵大破四舊,解散了金山、焦山等各寺庵的僧尼。我乃將戶口從焦山遷到本市荷花塘街 89 號劉智開(原是焦山僧人)家中居住。

五十四歲。 1967 年春,我向荷花塘街遷到大盛家巷 74 號葉宅居住。

在 67 年夏,我由鎮江往上海探親,住在中山北路同太新村 419 號,約三個月即回鎮江。

在 67 年冬,我又從鎮江往南京訪友,住在西白菜園 44 號,約十幾天即回鎮江。仍住大盛巷 74 號,直到現在。

上述我的罪惡史全部情况,是我最近幾天,日夜深思,竭力回憶出來的事實。但由于年代久遠,身體多病,腦筋很壞,過去的人事,一向不放在腦筋裏,恐怕有些遺志,錯誤、不够具體之處。請提出來責問,以便我改正補充。决不敢有所隱瞞保留,自取其咎。請諒解!



錢延齡(茗山) 1967 年 7 月 15 日(劉大任/整理)

(文獻摘錄自:江蘇省鎮江茗山法師生平事迹收集整理工作籌備委員會,〈附二:我的歷史全部情况〉《茗山自傳.年譜 》。初版。江蘇省南京市:金陵刻經處,2003。頁156 ~ 161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