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了「一九三三的古籍發見」後的感想

鄭振譯先生在文學新年號上發表一篇一九三三的古籍發 見,其中有一段是關於佛教聖典的發見,發見的原因是徐森 玉先生從山西趙城縣廣勝寺藏經寶庫中選出供影印宋蹟砂板 藏經的需要帶來北平被鄭先生發見,使鄭先生心理上起了很 大的觸覺,徐先生帶來一共有三百卷在鄭先生認為其中有兩 點極要:

第一、經錄,有四種,皆為久佚於世,未為人知者。
   (一)大唐開元釋教廣歷章 玄逸撰 三十卷
   (二)天聖釋教總錄 (此書未見各家「經錄」著錄)
   (三)大中祥符寶錄 楊億編 二十二卷
   (四)景祐法寶錄 呂夷簡等編 二十一卷

第二、關於法相宗的著述,共有十五種七十三卷,多是 唯識因明瑜伽,一類的聖典。

在一個研究文學小說,戲典,詩詞的鄭先生心理上能夠 對於佛典發生了興趣,實在是值得驚貴的,向來我國文壇背 上著家都是自豪洋氣一派的風流,對於整個二藏聖典誠如鄭 先生言:「佛經部分,向來是視作宗教的經典,只知崇拜, 念誦,很少以純粹宗教者的眼光去研究他們」這不但是一班 學者如斯,就是自負「宏法為家務」的出家的佛徒不還是同樣 的「只知崇拜,念誦」鄭先生對於佛教聖典有這樣的認識, 是我們在一九三四我國著家中的新發見。

佛教並不是某一個時代某一個民族的私產,乃是我們 整個人類繁瑣的思潮中獨樹一峰的正覺體系,佛教聖典不但 在出家佛徒和在家的信徒眼光中認為是我們人類中走上正覺 途徑的指南,就是受過那悠遠唯物史觀的思潮誘惑的泰西學 者也認為佛教聖典為挽救人類社會思潮危機的最上乘,在一 九○○年英國斯泰因(M. A. Stein)是第一囘中亞控檢佛教的 聖典,以于闐(Khotan)為中止的地址,發掘貴重考古的資 料,然後歐西及東洋的學者都先後到中亞探檢佛教的聖典, 明治時氏日本的學者中亞探檢先後共有三次。在這里關於佛 教學理有沒有討究的價值我們且不問,單就人數言語學的方 面講,佛教的聖語,(梵語,巴利語)在時間上也是為世界 言語學者所公認超過那西洋學者向來所認為人類言語學的根 源拉丁語,希臘語之上,西洋學者對於佛教發生識的動機也 許就在此。

在亞洲各民族文化思想上不但我國文化思想受了大乘佛 化思想助長和指導的思惠,就是在蒙古西藏各民族間文化顯 然地不能離開佛教思想的主體而獨立。隨唐間佛教以及宋明 間儒學的思想,尤其是能夠顯現出我國文化和佛化親鏈的最 高峯。

我們知道鄭先生這次所發見的聖典,並不是向來沒有傳 承的發見,不過是「很少以純綷宗教者的眼光去研究他們」在 這繁複思潮里摸不着正覺體系的我國青年作家的時代才覺的 希奇罷了。我們希望鄭先生能夠作再進一步的研究佛學的思 想,給我國文壇上一般失卻主體思想青年著家的一條生路, 不要專門拿佛教聖典做搭題的資料,尤其是不要學那個不是 我底朋友的胡適一流。



東初,〈讀了「一九三三的古籍發見」後的感想〉,《人海燈》,第7期,1934,頁2-3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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