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過得好快,到今(一九八七)年十二月十五日,恩師東初老人示寂,已經整整十年了。記得我奉遺命繼任祖庭中華佛教文化館館務之初,即以三點原則自勵:第一,盡我的力量,推動並實踐東初老人為佛教文化及佛教教育作奉獻的遺志;第二,竭我的所能,來維護並照顧文化館的道場及其原有的住眾;第三,本我的初衷,不支用東老人所遺的財產。在此十年以來,總算未離這三點原則,這是堪以自慰,亦可告慰於東老人的。
釋迦世尊涅槃之初,在許多人忙於爭奪佛的肉身舍利之際,十大弟子之首的金色頭陀摩訶迦葉,則忙著召集五百大阿羅漢,去結集佛的法身舍利,完成了法藏的第一次蒐集校訂的大業。因此,我於東老人圓寂後的第二天,自美東的紐約趕回臺北,第一項覺得要做的工作,是保全並收藏他老人家生前的遺著遺稿。道場固重要,不如他所留的文化遺產更重要。道場可因人事變遷而起起滅滅,他的遺作,則可流傳至更遠更久,影響的時空也較深廣。雖然東老人於其一九七七年二月初二日所留的遺囑中自稱:「余出身農村,未受過國家正軌教育,雖於佛學,稍有研究,仍覺未入堂奧。」可是他是太虛大師的學生,在擔任焦山定慧寺的監院及方丈期間,辦了佛學院及佛學期刊,到了臺灣,創辦《人生》月刊、《佛教文化》季刊。創建的道場,不以寺名,也不稱精舍,而稱中華佛教文化館,倡導影印《大正新脩大藏經》,他有極其崇高的愛國情操及護教熱忱,對於佛教的文化教育,抱有不能自己的使命感,特別在他晚期的十多年間,深感護教弘法,必須以歷史為基礎,所以全力以赴地完成了《中日佛教交通史》、《中印佛教交通史》、《中國佛教近代史》三部偉構。以他一位不懂外文而僅能利用中文及部分日文資料的老人,有此氣魄與成就,實在難得。他的研究功力可能不算深厚,對於資料的蒐集編寫,確已足供後人的研究參考。
本來,我準備親自編校東老人的全集,結果由於每隔三個月要奔走於臺灣及紐約兩地一趟,事太多也太累,所以責成果如師試著做,他也請到他的一位戒兄協助,做了幾個月,終以耐心不夠而擱置下來。一九八二年初,請到東吳大學畢業生林孟穎小姐,也只做了幾個月,旋即就讀中華學術院佛學研究所。一九八二年初,東吳大學中文系的學生朱碧真小姐,參加了文化館的禪七之後,願為東老人的全集做校訂工作,她的心很細,發現原作初版時的校對工作疏漏之處甚多,乃至初版前為老人抄稿者的疏漏也不少,朱小姐便不厭其煩地逐一查對原稿所引的原始資料。是以花的心力和時間,相當可觀,但也是非常值得,如今以全集姿態出現在讀者眼前的,不論是原版影印,或者是重新編印,其可信度與精確度,均較老人在世時的著述,更具參考價值。朱君的辛勞,可想而知。不過她由於編校工作住進文化館,到一九八六年也在我們的下院農禪寺,發心披剃,現了出家相,法名果徹,也可以說,她是由於東老人的遺作得度的。
這套全集,共七集計精裝八冊,二十五開本,以老五號字印行,總計四三八四頁,約三百零八萬字。原計畫的編印經費是新臺幣二百萬元,結果文化館無法籌出這筆款子,本來我也不願支用文化館的經費,到全書出畢為止,感謝文化館的現任住持鑑心比丘尼,在捉襟見肘的情形下,撥出了四十萬元,用表補貼。其餘的均係用我的著作銷售所得,以及少數幾部東老人時代出版的存書,作為彌補。當然,果徹和義工們編校工作不支薪給,才是本全集在無經費預算的情況下仍能出版的主要原因。
全集工作的另一功臣,是方甯書教授。方公是東老人晚年的隨侍弟子,曾為《佛教文化》季刊擔任主編,也是文化館法人的董事兼主任秘書,十年來對於館務的協助,對我個人的支持,不遺餘力,對此次全集的出版,他也給予最大的關懷,在此一併申謝。」
摘自《書序》法鼓全集 (03-05, p. 51~53, 16)